在洛河西岸的素园写诗（组诗）

 

〇 張 筱

 

·没有一条故乡的河例外

 

胸闷的下午

一句话也没有说

风真凉

 

茫然如烟烬不散

有人好生了得

一跃上了九天

 

无序，无聊，无奈

牧鹤的人归隐了

有雨燕翩然两岸

 

没有谁的故乡没有河流

我也毫不例外

面对河水失魂落魄

 

 

·大地上，天空下梦与雨

 

冷静地敲开夜之门，雨

穿透梦中城堡

将我唤醒

床上空无一人

 

我不在梦游者之列

我也不是如雨一样的

访问学者，诗人

只是露珠一耀的过客

 

苦难的不是大地

那些大地之上生根的人心

开始腐烂

与江湖没有关系

 

造梦者造就的追梦者

呓语者迷惑的呓语者

如一场雨遍地摊铺

尸骨不存

 

然植物依然向心生长

飞鸟不惧良弓

驽马失蹄

天空失去厚重的痕迹

 

 

·在洛河西岸写诗

 

风穿过旷世孤独

一条河流流过大地胸膛

穿过我左边胁骨

 

在洛河边上写诗

不言光阴的逝水如波

不赞颂田原风光多么迷人

 

目光扫射过村庄的树尖

眺望南山群峰

读天子山正在咏诗的白云

 

不用问，我知道山背后的世界

也知道白云后面还是白云

如洛河之水的万古奔流

 

在洛河边上写下诗行

没有高地的旗帜

诗人的灵魂一定伟硕碧澄

 

云，一章章叠韵

水，明灭幽耀光阴

人，行止于风景的中心

 

 

·写满南窗的相思

 

荨麻攀缘

南窗下

写满带刺的相思

 

自雲无所事事

不说洁

不标榜自己清白

 

然，又那一个圣人

会口口声声

朗诵他的功德

 

 

·让一滴水进入身体

 

让一滴水进入身体

仿佛爱情

恍惚死亡游戏

又犹罪恶的穿行

 

让一滴水进入身体

携带着天命的指令

狂欢，奔跑

悲蹈，朗诵

 

让一滴水进入身体

穿越五脏六腑的阴幽

抵达人生的终点

无须夺冠，必受加冕

 

让一滴水进入身体

洞穿命运的门扉

不携带信仰

完成优美如虹的自由落体

 

 

·演算题

 

父亲去了，用一生演算了一道题

他没有给出答案

他一生的行为与作为

在我心里，与别人眼里都是满分

 

同样，父亲也给子女

留下了另一题演算题

需要我们去演算

在时光中将心迹验证

 

这是一道没有命题的算式

与数字没有关系

与逻辑没有关系

只是借用了几个数学符号

 

人生的这道演算题

各有各的运算方式

各有各的习惯

我自问是否可以以心做结

 

时光会检验我的手段

亲人会见证我的运算

但𣎴管对与错

我都必然要给岀一个答案

 

 

·种在大地上的白云

 

关系复杂于此，人心难料

素园，种不出云朵

忽然之间有莲盛开

挂在哀㤼的门扉

 

枸桃也红了，悄默不语

坟头的花与坟地的纸灰也相对无语

几棵柏树，也在黄昏中无语

四周庄稼与禾苗也无语

 

去了，又来了。披麻戴孝的人

是田原中最洁白色彩

仿佛种在大地上的白云

一朵，两朵，一绺又一绺地白

 

 

·梦呓

 

潮红，落在心头

是一杯又一杯的别离

七月送别，八月送行

九月，十月

是无法预计的旅行

 

山水荡漾

风，一阵紧过一阵

冬天的雪

是一场接一场的

又将与谁夜话同醉

 

同谷人家

素园情怀

都往故事里去

都往光阴幽深里去

且一一记住名字

 

2016·8·13  素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