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翁淬语

                                                                   © 张 筱

【柒】

雨中，湖上有人猎鱼，大煞心情。近水楼台，先得鱼。真蠢，真愚。

青花钵（作烟缸用）打碎了，又去找回一只，梦打碎了，找不回。

为什么近来屡屡提及梦，是因为它的包容，可幻想呢。一个人的梦，可能是真的，是真的影象而己，只是无法冲印，又有什么关系。

想去散步，似乎雨又要来，管它呢。

雨打花落，落花成冢。雨打叶也落，落叶成冢。只是不知置身在秋还是春，但我想，打着小白伞施然而行的我，一定是一路上最抢眼的风景。

雨中散步，其实是挺惬意的。沿着公路向外（以市区参照）、向西、向南，路上湖光山色满眼都是新奇。

乡村乡味的招牌，山谷中的猩红山寨旗幌，俨然把我领入一个旧时代。

低洼湿地，春水横流，勾起我对三十数年前家乡的感觉：沟渠纵横，稻田如镜，遍野蛙鸣。

山上最艳的花，是红杜鹃。

麓山天池，似被改建成休假垂钧园，规模颇大（想若久居此，若不喜垂钓，也堪是不懂风情），略有失望。

计划原路返回的，一不小心走了一个圈，消费2•5小时（不是二百五）：衫坡－九龙领仕汇－学士龙泉山庄－二塘山寨－麓山天池－前行约五公里（村庄不知名）到公路，看路标为长韶娄高速侧－将家坳－梨张路－学士路－中医大学－象嘴路－草坡子－衫坡（对照地图补纪）。这个圆，用脚步划得不错。

雨中散步，也倒空了塞得满满的心絮。

人在远处，与父母通电话，倒成了最神圣的仪式（仅对我而言）。

歇了的雨，又开始下。

哑巴一下午的雷，又开始震。

春雷滚滚，春雨潇潇，春风浩荡，跟着，心也开始浩荡⋯⋯

没有人能看尽人间风景，只是在不同平台，各自看自己的风景。

人生的完美都是想象构成的，可以不完美，但不能没坚守。

最大可能让自己的行为，随自己的意。甚好。

我永远不相信（当然，没有谁要强迫我信）写出来的故事，听别人讲的故事，都是加过工的，最紧要核心的细节，不是被刻意隐瞒，就是羞于写出来。华丽的总是艰辛的，悲苦的必定是道德的，大体如此。

我也不相信我的故事，只能陈述与我相关的、发生的、碰撞的、纠缠的、共同的人事，他们与我交集的那一部分，我不能讲完整，一出口就失真。

把平常事，搞成一个事件，之后无事。拚动地证实，不停地咶舌，除了证明给自己看，又能怎样？

夜已深，睡觉要紧。

2016·3·13-20 麓山别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