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者的风言谵语

□ 张  筱

                 二月风语

【2014-02-26】

今天，是父亲七十寿辰。原计划是要回远在陇南的乡下去，给父亲祝寿的，可单位临时有事加班，都忙，不好请假。他说：对父亲的祝愿、感恩和敬意，就这样藏在心底吧。如果说人生有许多不如意，这当算是一种吧。

曾经写下一点忆父亲的文字，譬如二十多年前的《风雨中的引路人》，譬如七八年前写下的《父亲和他的豆腐作坊》；今天，他不想写任何感恩的文字。他说：对于父亲，写下任何样的文字，都将是苍白的。也许，一颗心，是能够抵达一颗心的。唯此，他把此一念想，默默存在心底。

抽着烟，望着窗外阴霾的天，他觉想，怀念，此际也是甜蜜的。此种甜蜜，不受天气、距离，诸多外界的影响；甜蜜着，在纯粹的甜蜜中，心悠然得已远。

他说：在文字中寻找另一种文字，在言说中破解另一种言说。

他说在路上、巷子里遇到被护送往幼儿园（保育院）的孩子们时，想到了自已在乡村小学上学的大好时光（不用大人送，住在村尾的同伴一路喊叫着过来，到学校时，已经一队人马了；也没有汽车，没有红绿灯，门口更不用站安保人员），多么自由自在。

他说：回忆有时是重叠的，有时是断裂的，有时是跳跃、前后折返的。人到一定年龄，回忆，构成了生命的另一部分。

他说：生命有许多的折返点，无论远近，每个人在折返中都会难免生出些不同的忧伤，并在这忧伤中老去，无一可免。

时代不同了，是人们的通感，到底有什么不同，各有各的说辞。世界变了，是物外的变化，是气候的变化，是城镇的变化，是交通通讯的变化，是诸多生产工具的变化。世界也没有变，穷人们还在为温饱发愁，富人们在安逸中享乐。变与不变，都自有其观照体系，都自有其言说的数据与自圆其说的道理。

一夜风，吹落恋枝的枯叶，柔软的枝条干净了。他遇到旋空飘荡的枯叶时，把这当成了春之祭：一种生命的新旧交接仪式，纯粹自然的方式。岁月的更替，就在这些生命的更替时悄然发生。不必为此感伤，对生命的更替，要全盘接受。

他说：生命总是以抵达的方式，来修补、完成某种意义。

他说：时间不能修补的，情感也不能修补，那是绝望的崩坍。好在陷身于时间的生活，有着另外的意义。

心是一棵草，日日萌芽、日日花开、日日叶落；眷顾这枚新叶，任花开花落。情是一堵老墙，藤萝凌乱、树影斑驳、光影位移；目凝这老墙，任光影摇曳千姿万态。

他说，就让自己在此些情趣中，渐渐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