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像青草一样呼吸”

   □ 张  筱

买了顾城诗选三种中的一种《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诱因是推荐语为：童话意境短诗。也因为在现实世界里，年近半百的我，也试图一直活在自已的童话世界里。

诗集是厚厚的一本，素雅的封面上，是顾城的画作：一条弯弯曲曲折了几折的小路通向远方，两片闲云悠悠飘浮在左边那一座小小的屋顶上空（也可以看做炊烟），右边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尾随着正在回家的路上。画，是用线条勾勒出来的速写，无色块。正是如此，却让人联想无际无涯。这幅画，多年前在《英儿》那本书上见过，给人一种童稚的感觉；多年后的今天重看这幅画，又读出不同的意境来。

以前，虽曾读过顾城的一些诗歌，但都是零碎的，没有整体观感；对顾城的认知，更多是通过那本据说是绝笔之作《英儿》。通过这本诗集，我试乎又看到了与之前（只是于我的感受而言）不一样的顾城。

诗集以纪年为线索，以他生活的地域为顺序，分为四辑。第一辑“北京-火道村-北京”收录的诗，是1964-1978年作者所写。我喜欢放在第一首的《杨树》，只有短短两句：“我失去了一只臂膀，/就睁开了一只眼睛。”还有《村野之夜》、《割草谣》、《无名的小花》这几首，我也很喜欢。诗歌的童真、天然，让人喜欢；但还有丝丝浅淡的忧虑，让人感到诗人的少年老成。读第二辑“北京及国内诸地”（1979-1980）这辑中的诗歌，会发现诗人的潜质，在这一时期已经完全呈现出来。如我喜欢的《雪人》：

在你的门前/我堆起一个雪人/代表笨拙的我/把你久等//你拿出一颗棒糖/一颗甜甜的心/埋进雪里/说这样就会高兴//雪人没有笑/一直没做声/直到春天的骄阳/把它溶化干净//人在哪呢？/心在哪呢？/小小的泪潭边/只有蜜蜂。

顾城的诗，大都是短诗，阅读时轻松、让人有某些莫名的快感，但诗歌中淡淡的韵味，却一再地让人回味了再回味。

第三辑“北京及国内诸地”（1981-1987、5）这辑时间跨度较大，收录的诗作更能代表诗人的水准。我喜欢《土地是弯曲的》、《我们相信——给姐姐》、《机器在城市里做巢》、《我要走啦》、《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诸多首。由于喜欢，在我的另一篇小说中，我还完整地引用了这首诗：

我会象像青草一样呼吸/在很高的河岸上/脚下的水渊深不可测/黑得像一种鲇鱼的脊背

远处的河水渐渐透明/一直漂向对岸的沙地/那里的起伏充满诱惑/困倦的阳光正在休息

再远处是一片绿光闪闪森林/录下风的一举一动/在风中总有些可爱小花/从没系紧紫色的头巾

蚂蚁们在搬运沙土/绝不会因为爱情而苦恼/自在的野蚁却在歌唱/把一支歌献给所有花朵

我会呼吸得像青草一样/把轻轻的梦想告诉春天/我希望会唱许多歌曲/让唯一的微笑永不消失

这首诗真的很美，每一句、每一节、每一个不同的意境，每一次重读时，都深深地感染着我的情绪。

第四辑是他在国外讲学、生活六年（1987、6-1993、7）中的一些诗作，我喜爱《我锯了一根电杆》、《煮月亮》、《麦田》、《树也有脚心》、《要用光芒抚摸》、《岛》等。在许许多多的诗歌中，能感受到诗人的情怀，感觉到他生命的耀动。

作者从十一岁写诗，虽然在成年以后从事过多种职业：当木匠、杂工、美工、编辑、记者，但他对诗歌的热爱不变，在短短的一生中，留下了两千首。《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这本童话意境短诗，只是他诗歌的一部分；其他诗作则收录在《走了一万一千里路》（寓言故事诗）、《风暴风雨使我安眠》（哲思情境短诗）两部诗集中，有机会将再通览、欣赏之。

“诗·生命”，是诗人写诗的理由；“花开如火，也如寂寞。”这是诗人的诗，也是诗人的人生。

读着诗人的诗，我深深地怀念这位已故的诗人——顾城。

               2013-01-26  半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