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无言

                        ◎  张  筱

鸟又飞临。风一步步走远，太阳一点点升高。视窗，新鲜起来；心，灵动起来。我多么珍惜这一刻。仿佛爱，刚刚来临。又令人无法言说。

鸟还在那儿，在墙头的枯藤上散步——下雨天，鸟会飞走；下雪时，鸟也离去。而这一个长长的冬天，在每一个夜晚消逝之后，在每一个早晨鸟儿都会来探访。

它爱上了什么？它留恋着什么？

我知道，爱，有时与怜悯相像得几乎无法区分，也不能分辨清楚。

我知道，爱，在夜的臂弯，总是做着白天的梦。

五叶地丁，朋友教我认识了这没有花的藤。春天萌芽，夏日垂下浓荫，晚秋彤红似火。只有冬天的萧瑟，才让它筋脉坚硬。

枯藤，影乱。而那不肯坠落的果实，被秋风忽悠之后，也被北风荡起干瘪的躯壳。

我怀疑，鸟儿爱的是它。爱的是它们干瘪躯壳里，隐藏的丰满理想。

我怀疑，鸟儿留恋的是能够让它安全越冬的食物。也许对植物对另类，鸟儿不需要爱。

我是爱鸟的。从它飞临的那一刻起，我的目光就被羽翼粘滞，我的思想不再短路。鸟无语，可我分明感到了我们相同的命运。

这份感情，不是怜悯。是爱。是发自生命深处的对另类生命的珍爱。

这份感情，不是虚伪。是真。是饱经世事沧桑之后的觉悟与觉醒。

我是爱鸟的。不仅仅因为它的命运，正是我的命运。

我是爱鸟的。不仅仅因为它的无言，就让我放弃试图和它的交流、沟通。

天湛蓝如水，童话中的红房子无处搭建。寂静与死亡，都是命运的假设。我已听到青草的呼吸，摇动春天的风铃。

如同爱，让人永远无所畏惧。

虽然，爱也会死亡。也不仅仅如此！

我看到了大地的爱：沉着，无言。

我感到了人间的爱：温暖，永恒。

鸟儿还在散步，太阳升得更高。风，却无动于衷。稀薄的冷空气，躲在楼房的阴暗处，想要与夜密谋，伺机反扑，将失地一并收复。

爱，并不遥远，也不沉重。

爱，只在心底，不在梦中。

春天的花朵就要开放——春天，鸟儿将会放声歌唱。那时节的半坡居，将仍会满庭芬芳。那时节的鸟儿，会带来它的伴侣，一起为爱合鸣。

心，被爱浸泡着，欢愉无法言说。

2013-01-01   伏龙坪·半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