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张 筱

             一种植物叫地丁

    暖暖的光缕，被绿枝梳洗过后，照在人的头上、脸上、身上……轻柔地如同母亲大手的爱怜抚摸，令人心情愉悦极了。微仰了头，就看见硬如铁枝的枣树开始抽芽了，一簇簇的叶子，如新生儿握紧的小手，还没有完全张开，娇嫩而又清新。阳光落在新芽上，仿佛让人一握，就能抓住这生命力的耀动。枣树，在春花尽落的四月尾巴上，将积蓄了一个冬天的能量尽情释放！

    周五临下班时说可能要加班，次日晨起，想想那儿都不能去，怕跑得远了，回单位不方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房间后，就只好呆在九米斋，烧开水，泡茶，然后搬出去一个小方橙，坐在太阳下读书。打开一本关于美学的书籍，看着枯燥的古希腊美学观点，领略着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们的思想时，就觉得连同时光也变得远了。尽管感觉文字颇有魅力，如“有机物界中有植物、动物、和人类。植物已经具有了生命，它摄取营养，能够生成，发展、自然延续，它比无生命的无机物界要高一级，但它比动物又低一级……”读到此处，一种植物紫莹莹的花朵不由自主跳出我的记忆……刹那间，我产生了去南山寻访这种植物的冲动。那是一种如同柏拉图们思想一样生生不息的植物，但是想到那日的时间不能自主安排，就只好收回这个心思另图机会了。

    次日早一觉醒来就8点多钟了，于是就喊妻子一块去爬山。爬山时，恰遇西北师大教工搞登山比赛，一时间山门至松涛亭人满为患。从他们的交谈中我才知道多次去过的松涛亭，还有另外一个好听的名字：蝴蝶亭。这是缘于亭子地面上那个凸凹的蝶型图案而得名吧？穿过人流，经过蝴蝶亭后，游人少了起来，这时，我也终于可以在蝴蝶亭通往二台阁的这段路旁，寻访旌动心灵的这种植物了。

    一簇紫莹莹的花朵开在半山坡，是那么醒目。那一时间，阳光正以60度角斜射下来，整簇花被阳光照耀得更加艳丽绝美……我问妻子，这是什么花？妻子以手加额，看了一眼说，那是马兰花。我点了点头，因为在询问之前我早就观察过了这簇紫莹莹的花朵，虽然由于光线太强、距地面太高，但从它的花冠、花瓣来看，都较我要寻找的植物要大很多，那刻我就明白它当是马兰花无疑。为了进一步确定，我举起相机，站在十几米开外，把镜头对准距地面两丈多高山崖上的那紫莹莹花簇，再一点点拉动焦距、聚焦、拍摄。之后通过相机显示屏放大，确实是一簇马兰花。往前行时时，隔一段，或恰好在转弯处的高崖上，时不时会看到一簇又一簇紫莹莹的马兰花。妻子见此情形，一路上都在感慨植物生命力的玩强。因为我俩都看到了在一丛马兰周围没有别的植物，它恰好独独地生长在干崖上，紫莹莹的花朵在几片刀片形状的低矮的绿叶衬托下，更显夺目，也与黄褐、干燥的崖土形成强烈的反差……其实，马兰的生命力何至是如此显示的，更令人叫绝的，它在石缝中也开花。多年前在去黄龙潭的路上，我就见过这样的情景，当时还拍摄下一幅照片呢。后来，我还写过一篇《生命之诗》的文章，也详尽地写进了这段历遇呢。

    苦苦寻觅着，在路边，在坡上，在草丛中……妻子见我这样，就笑着说我心不在焉地寻啥呢？我说在寻“苗斗子”。这是我们家乡对这种植物的称谓，也有叫“斜斗子”的。这是因为它的花，花冠斜着向下，与柔弱的花茎刚呈一个三角型：茎直立、花斜着开，故俗称“斜斗子”。去年春天,我曾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后花园中,目睹过它们的繁盛。也在花园边上，仰瞻了十位文学大师的丰仪……

    春日炎阳，晒得人有些热了，身上也出了点微汗，于是我脱下外套，继续寻访。往前行着，路边上、山野中许多架藤上，正盛放着黄色的花朵。藤架上有细刺，叶片有点象玫瑰的叶子，去年到南山时，那条林荫道两侧全是，今年上来路过时，不知何故却没有它的踪影。以我的经验，我想这花是蔷薇花吧，因之就给它在心中安了一个“金蔷薇”的名字。也觉得这名字诗意，灵动，还挺得意的。一次与朋友谈起这花时，朋友就这不是蔷薇，但他也说不准叫什么名字，由此可见我们彼此对植物知识的“寡闻”。事后又请教了另一位朋友，朋友先说是“黄刺玫”，说完后又不敢确定，我听他在电话那头又在向同事求证呢……果然如朋友告诉我的，它的确是“黄刺玫”，是野黄玫瑰的一种。

    路边正好有两架“黄刺玫”，我就拾辍着让她站在花丛中，要给她拍照。拍了几张照片，在查看拍摄效果时我取笑她：人比黄花瘦。妻子知我这话并无恶意，笑了笑说，“瘦”就瘦吧。也许是我平时太忙，很少有时间与妻子同时休息吧，今天同我一同爬山，自然开心。我一听她这样回答，心知她情绪极好时，说什么话她都是不会见怪的。

     开在山坡上的“黄刺玫”，远远看上去，如同一群群飞舞在阳光下的蝶，翩翩，再翩翩……又如同座落于绿色山野中的、一顶顶金色的帐篷，传统文化中的“黄金屋”，不知是不是这个样子呢？肯定不是，那个“黄金屋”是功利的、世俗的；而面前的这个“黄金屋”则是诗意的、活力四射的。

    快到二台阁时，手机响了，一看是办公室号码时，我就知道那天的行程该打住了。果然是公司又有事情，让我回去加班。接电话的那一刻，心情极度不爽！原打算就算寻找不到“斜斗子”，但那南山山巅牡丹园中的牡丹，一定刚刚绽放。携着妻子去赏牡丹，不岂也是让人大快人心的事吗？可惜，我知道那日不能赏牡丹，再来就错过了花期。就象我今春要约朋友在“蝴蝶亭”前看杏花的愿望一样，也定会落空。其实我是不大喜欢牡丹的，但妻子喜欢，这样，也就给妻子留下一点小小的遗憾。

    在西北，我家乡早春天气还比较寒冷，许多植物还没有从冬梦中醒来，但这时却有一种开着紫花的小草在春风中跳舞了，这就是———紫花地丁。其实，上南山时我一直在寻找另外的那种植物，就是紫花地丁。也就是 “斜斗子”或“苗斗子”。紫花地丁，它是早春开花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属于双子叶植物纲－堇菜目－堇菜科－堇菜属，学名Viola philippica Cav. 堇菜科(Violaceae)共有16个属，总共800多个种，拥有500多个种的堇菜属是其中最大的属。紫花地丁可入药，它的叶子多为互生，少数对生，叶子形态简单。花雌雄同体，拥有5个重叠的萼片和5片重叠的花瓣，呈两侧对称或辐射对称，闭花受精现象比较普遍，果实为蒴果或浆果。

    “斜斗子”是一种不起眼的小草，但很耐寒，它开放在第一缕春风里。对“斜斗子”的记忆，来自童年，在上学的路上；对于“斜斗子”的喜爱，在少年的春天，在走亲戚的山野；对于“斜斗子”的了解，来自青年时学习中医的那个年代。 “斜斗子”是一种药物，具有清热解毒功效。还有一种黄花地丁，属响铃豆灌木状草本，生长于山坡荒地，花果期5～11月。单叶互生，叶倒披针形，大小不一，上面光滑，绿色，下面略被柔毛，青灰色，几无叶柄。总状花序顶生或同时腋生，有花6～20朵。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蒲公英”。在我的记忆库中，还有一种植物，叫“五叶地丁”，俗称“爬山虎”，就是春节里一架架沿着石墙、楼台，长成一面绿色屏障的藤曼。它的身影，在城市的街边、路角，随处可见，是一种人们喜爱的装饰性植物。

     返回的路上，看到一簇比米粒还有小的白色的小花，它高高地挑在枝头，在它的四周阳光漏下来，形成深浅两种不同的色彩，给这簇小花增添了许多春天的梦幻色调……此情此景，不由让人又想到了那本书《美学的开端——走进古罗马美学》，还想到一长串名字：赫拉克利特、德谟克利特、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阿里斯托芬……还有老子、孔子、孟子、庄子、荀子、朱熹、黄宗羲等等，他们就是在人类智慧沃野上生生不息的“思想地丁”，让人类感受自身的伟大，感受到人类的智慧生存与和谐！

    还有什么植物比地丁更具生命力，让人感受生命的饱满与强大？还有什么能比思想更具魅力，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和谐与完美！

（紫花地丁---图来自网络）

                                2008-04-29 金城·西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