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张 筱

         最平凡的感动

    掌声响起来了，在那响成一片的掌声中，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没有想到，就在新年的第一天，就在观看一个城市举行的感动城市十大人物盛大颁奖典礼时，我也会流下感动的泪水。这是一些平凡的人，这也是一些很平凡的事，但透过平凡的故事，我却触摸到了人性最美的闪光点——它就是爱，人性深处的大爱。与这些人物相关的故事的确很琐屑、也很平凡，但这些故事，却熟悉得就象在我的身边曾经发生过一样，让人觉得既亲切、亲近，却又遥远而清晰。但当这些故事被发掘，被搬上荧屏；当画面一次次播放、定格时，一种崇敬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这些平凡的人，又有着什么样的胸怀，有一种什么样的情操呢？有人四十年如一日默默无闻地守护着山林，守望着绿色；有人用残疾之体，却用心抚养孤儿成长；有人二十年时间竟然无偿献血达到一万毫升，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也有人顶着世俗的飞短流长，带着公公、婆婆去改嫁；有人在一条通往乡村的山路上，十九年走了十五万公里的生死邮路；还有大山里的“夫妻学校”，一对年轻夫妻安贫乐教二十几……就是这样的一些人，一些平凡的人；就是这样的一些日常的事，却是充满着梦想与期待的日子。故事，打动了在场每一位观众的心，让每一位观众一次又次地感动着，一次又一次地报以热烈的掌声。通过那些崇敬的目光，我仿佛从中感到了一个城市的感动。我也相信，许多同我一样在电视荧屏前收看着颁奖典礼的人，也将会被这些最平凡的人感动。这些平凡的感动，这突如其来的感动，这给了我最深的感动——我没有想到，它竟然会来得这样快。

    感动之余，想到其中几位主人公贫困的家境，想到护林四十年与仅总共三千多元的收入；想到生死邮路上长年爬涉的乡邮员，每月才只有二百元的工资时；那对夫妻学校的老师，从开始每月二十七元到现在不足二百元的代课费，却拿了二十多年……我的心却不能释然！这仅仅是能用“奉献”二字囊括的吗？一想到这些时，我又感觉到一种心酸。这种心酸的情感，我却说不清它来自那里，但却绝不是对贫困的同情。我想到了边缘和边缘化，想到了贫苦山乡这个字眼，想到城市与乡村的差别——地理的、心理的、文化的，想到了现实中的种种不公……我还在想：他们为什么清贫？他们完全有能力过上一种更富裕的日子，但他们却因为心中的信念，或只因从赢得别人尊敬的目光中找到了一种价值，就这样数十年如一日地甘守清贫。这样的清贫，还是一种耻辱吗？不！但这种清贫，却让人心痛。清贫，还有多少人能够心安理得地操守呢？！

    感动之余，心中更多了许多感慨。总在想，人生的价值倒底该如何才能体现，生命的价值又该如何实现。从这些平凡的人们身上，从发生在他们身上看似平凡却又不平凡的许多事件中，我似乎找到了答案。从他们身上，我感受到了执著的力量，也感受到了寂寞、孤独的守望所生发着的伟大。有时我还在想，如果抛开世俗的标准，一颗麦粒的价值与一枚钻石相比，应该是相同的，甚至是前者超过后者的。前者是生命与生命力的载体，而后者仅仅只是财富的度衡与象征。

    最平凡的生活，最普通的人们的情感，同样也是波澜起伏的。记得有位老师在讲述她自已的故事时，说到了一个孩子的理想：他长大后想挣很多的钱，然后用这些钱建很多学校，让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都能上学。这是一个山区五年级孩子的理想。也许有人会不置可否地报之一笑，也许有人会在内心轻轻地叹息一声，也许一个城市的孩子理想要远比其高大……然而，一个山区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却令我感到释怀。因为他所处的环境，在他小小的年纪小小心灵中烙印最深的，就是上学，就是那些不能上学的伙伴。那位老师在讲述这个故事时很内疚、自责，认为她没有及时很好地鼓励这个孩子。她说，也许因为没有很好地及时鼓励，也许将来会少一个慈善家——这话我相信。因为讲述者本人，感动城市人物之一的她，就是一位耳朵失聪的残疾人。她的成功，就是来自亲人与周围的人鼓励与关心。在这一届的获奖人物中，其中有三位是身有残疾的人。这位老师是其中之一，她与他们都是幸运的，因为在我们身边，在日常的生活中，这样的事还有很多，这样的人还有许多。他们理应也更应获得人们的敬爱与尊重。

    在人与人的关系日益异化，在人与人、人与物之间依靠某种利益关系维持的世界里，这些平凡而优秀的人物，带给我的何止只是感动。在回想着那些故事时，从这些平凡的人们身上我仔细寻找，还发现另外的一些东西：质朴的品质，宽阔的胸怀，还有甘于清贫的操守。蓦然间，我觉得有一缕光亮，照亮了我脚下的路径，让我觉得踏实；感动的力量又犹如一股强大的冲击波，正在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的内心世界，直至灵魂！

    爱与恨，生与死，这便是人生的全部吧。人生的意义，也许就是在用自已的行为方式，不断地诠释着爱恨、生死。

                      2006-01-01  伏龙坪·九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