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张
筱
【眺望小镇的苍海桑田】
黄河,如同一匹苍黄古旧的素绢,穿过了时空的遥与远,轻轻地飘逸在天地之间的灰褐中……再仔细凝望,远处宽阔着用S型延绵着的九曲河水,轻悠悠地与柔和的饮烟、与漫弹大地的暮霭撕咬、缠绕着,一同拥吻着两岸的三五座村庄。这时村庄里含蓄在迷朦天地间的那些平仄着的老屋,显得更加安详,也更加神秘莫测,让人恍惚之间觉得时光也仿佛倒退了百年、千年……
这是到青城小镇第一天的那个傍晚,当我攀爬到小镇南侧的山峦时,映入眼中的一幕。而在次日出了青城书院,与小镇告别之前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来到这里:怀着不舍,怀着期待,怀着梦想——又一次来到这里眺望小镇苍海桑田的变迁,触摸心灵弦动的浪漫与庄重。
那天傍晚从罗家大院出来,本欲去荷花池观光,但一想到正值仲秋,荷已殘,恐徒添伤悲,于是想放弃这个初衷。踟躇间,在门侧的指示牌上知道了小镇还有一座寺庙,于是想去走走。好在小镇就那一条街,就那几条道,无须向导,我们就自已按照图示的方位,估摸着朝庙宇方向走去。出了小镇街道,路过青城中学,然后左拐,爬上山坡,就来到了山腰的那座普济寺院内。可惜的是,普济寺殿门紧闭,我们无缘瞻望庄严宝相。可门侧悬着的那口吉祥钟上的铭记:“条城普济寺”,却似乎在告诉我们小镇曾经的苍桑……
兴味索然中,我们决定去爬山。山的坡度很徒,把天也挟成窄窄的一线,但上坡的沙土车道却较平缓。沿着车道向上拐了几个弯,感觉我们已到了山顶,那一刻心中还在想,山那边是什么样子呢?当从路的豁口走上去时,我们面前突然的开阔起来,略感讶异中才发现我们到了一个山塬上。
暮色中,塬上的荒草从脚下伸过去,摇红秋色,伸向那远处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天地在一刹那变得寂寥而空阔……转了一下身子,就看见右边的荒滩上,牧归的羊群走走停停,由远渐近……抬眼望去,山根处寂静着的村落,还有正在修建中的几排房舍,都在不言不语中,仿佛已被暮色催眠。而牧羊的老人与那三数十只羊,最后也走出我的视觉,隐没在来路的豁口中,他和它们,都要回家。
四顾着能看见青城全貌的方向,脚步由心牵着,朝塬畔走去。然而,才走了十多米远,就遇到一大片奇异的草石滩。滩上布满五彩石子,石子中长着的星星点点野草,稀疏的叶子已经发红,有些草茎上还支愣着着黄花或紫色小花。咋看上去,这草石滩就如同平铺在地上的一幅印象派油画,一时间兴味澜然,意绪翩翩,让人情不自禁进入这幅油画,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侧身躺倒在地上,最后放平四肢……看着我惬意的样子,朋友也被深深感染,他也过来在象我一样躺倒在旁边的花草中。在这种陶醉的状态中轻轻合上眼睛,觉得自已是那么渺小,身体也一点点变得很轻很轻:被包裹……被溶化……最后竟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吹过,让人在感到了秋的凉时,这才极不情愿地坐起身来。也就是这会才看清,身边的石子没有棱角,就象是平常在黄河边上散步时,在河滩上见到的那些卵石的样子。可这儿的海拨,虽不是最高,但距河岸的绝对高度,也在数百米;距河水的水平距离,该在三四千米间。这儿,又怎能是河床呢?当我向朋友说出我的疑惑时,朋友却说:说不定这就是早先的河床呢,苍海桑田,世事变迁,也难预料。岂料次日朋友先行一步,当我一个人又一次来到源上,去了路的豁口另一边塬上,却发现另一块有近千平米大的草石滩上,同样也密密麻麻布满了各色各样的卵石,只不过卵石间长满了茂盛的狗尾巴草,通向远处的的两条辙道上,则生长着结满了籽实的车前草。也许,朋友的话是对的,可是却无从考证。但想想却似乎又没有这种必要,这个疑问,还是留待地理、历史学家去考证吧。
和朋友快到塬边上时,看见凸起的土包渐渐多了。近了才看清这是一些坟堆,原来我们无意间闯入了一块坟地。也许是先前的好心情,也许是这里天阔地宽,我们倒没有生出往昔在坟地的那种阴郁感,反倒打趣说我们来到了天堂——是呀,这的确是青城小镇居民们的先人安息的天堂,也是这儿的一块风水宝地。先人们就是在这里,见证着小镇的变迁,见证着小镇的兴衰与繁荣景象。远年间的一条城,早已成为历史,与青城小调一样,翻唱着新曲。
又一次站在了塬边上,寻找着城隍庙的位置,寻找着罗家大院的阁楼,寻找着古老书院的紫气,寻找着我飘荡在这个小镇上的游魂,寻找着……到最后,我不知自已寻找的是什么。一时间我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时间觉得什么也没找到。我也不知自己临走前莫明其妙来到这里,是寻找小镇的昨天,还是在憧憬小镇的明天?也许,是在寻找自已那串已变为浮尘的足迹!
我来了,暂且来过。我又要去了,去就去了。只是还有一缕情思割不断,舍不下,但我一直没有弄清,这缕情思,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情结?!
别了,青城小镇。别了,就让我的游魂暂且居在这里。我知道,我还会到这里来的,不为圆梦,只为触摸。触摸这儿的民俗风情,触摸这儿纯朴的古风,触摸自已能够安憩下来的那颗心灵。
2007年10月4日---22日
伏龙坪·九米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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