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筱

吹糖人的人

吹糖人是久远的一门技艺。

吹糖人的人，在我心目中很是神秘。

吹糖人的人，吹出的不是糖人，而是耸在竹签上的动物糖果。那是艺人吹出来的各式各样些的空心糖果。这些糖人在侵略着我们视觉的同时，还让我们情不自禁吮着小拇指——在大人们来到摊前之前，压制胃酸的泛滥。

（我怀疑，泡泡糖的发明，是不是由此而来呢？）

十二生肖中的马、牛、羊、兔……瓜果中的圆形之物，它们都是吹糖人的手艺人的模特。

十字的横架上，插满诱惑童年的糖人。

这是流动的贩卖，每到一处光顾的人们散去，吹糖人的人也就推动小车，去另一条街口。他总是首先受孩子们的围观和欢迎。

吹出的糖人也不只是贩卖，更是一种手艺的展示。

（这让我想起了那些行为艺术，真要追厥，吹糖人的手艺人，可能就是行为艺术的开山鼻祖！）

吹糖人的人现场制作现场贩卖，这样的流水作业，每换一地都要实施。

（直销，从吹糖人开始，这种古老的商业模式，在这个时代更加流行。）

吹糖人，这真是民间艺人一项伟大的发明！

与生活相关，与艺术相关、与商业相关。

有一天，我在这个城市中心的隍庙，这个民间艺人和工匠们的唯一集散地，又重新欣赏了这门艺术。

重温了一回儿时的记忆！

遥远的拨啷鼓声

巴掌大小的拨啷鼓，在我的生命里曾经摇出了惊心动魄的声响。

喜欢拨啷鼓摇动时的气势，更喜欢拨浪鼓摇动时轻重缓急不同的节奏。

在童年摇啊摇——拨啷鼓声，是小小年纪就知道炫耀的一种霸气。

少年时还摇啊摇——拨啷鼓声，是召唤伙伴们的集合令。

到了老年，怀抱着小外孙时，还在为孩子摇啊摇——拨啷鼓声声，是孩子最爱的催眠乐曲。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走村窜户的货郎，总是掮着一面比铜锣还大的拨啷鼓。

这只硕大的拨啷鼓，就是货郎的号角。

（也是原初除吆喝之外的广而告之。）

浑厚而响亮的拨啷鼓响起时，在锅灶边忙活的母亲，总是让我去看看都有什么针头线脑。有时说要买点黑颜色（料），把我去年换洗的棉袄面子染一染。有时说新麦子打下了，去看看有没有卖的甜醅麯。有时会说快端午了，看看有没有七彩的丝线，要给我们兄妹绣些香包……母亲让我充当探子的任务，我总是很乐意地去完成。每每在这样的时候，我会趁着货郎忙着卖东西时，摇一摇他那面大大的拨啷鼓。

咣啷咣啷。

咣啷咣啷咣啷咣啷——

拨浪鼓声已经久违了。即使回到乡下，也再听不到这动听的“咣啷”声。而行走在乡村的货郎——这原始的商业流通，早已被随处可见的小卖部与便利店替代。

久居闹市，怀念着的却是乡村逝去的拨浪鼓声。

                2007-02-11 九米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