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车的马达声

 

 

对你说一句：我喜欢

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马力很大、雄性的车头

车厢里装了太多的东西

 

车窗外的夜灯

一明一灭

闪动，暗合岁月流逝的节拍

 

闻说西线无战事

没有伤员，用不着救护队

这结果令人欣慰

 

一句话，还是不说出更好

 

夜半醒来。夜行车的马达声

像沉闷的雷

 

 

糟糕的生活

 

 

我已经过惯这种日子

不坐班  不用为一些统计指标流汗

也不用伺候老板

 

这是一个需要的年代

需要新的车  需要新的鞋

不完全为赶路

需要别人的看重  需要体面

 

我热衷于寻找

这个时代不需要的东西

从一堆平庸的汉语中

满地找牙一样

找出它们的棱角，拼成新的图案

 

这想法  颠来倒去

终于弄糟了自己的生活

 

 

景物

 

 

等你的电话  等你到来

等到大雨停了

雪花纷飞

 

沿途的景物古怪又好笑

就算我的眼睛永不会消失

这世上发生的事

也找不到全部答案

 

一块停摆的表

一天中有两次显示正确的时间

当你在我怀里

用痛哭来表达欢乐

 

融雪时  似乎真相大白

只要你走近去看

会发现任何东西都有缺陷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

 

 

把自己关进冬天的小屋

有一种把自己放回母亲子宫的感觉

——温暖  暧昧  充满暗示

 

风从窗外吹过。

厚厚的窗玻璃  堵住耳朵

让我听不见风的声音

斜飞的雪花  还是让它暴露无遗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

我不知道窗外到底有没有风

或者  风有充分条件

从我视线中溜走  不被发现

 

玻璃杯碎了

 

 

开始是一条几乎看不见的裂纹

透明的玻璃杯体

呈非直线延伸  扩展

过程中似有轻微的撑开撕裂声

止于一声脆响

 

玻璃杯碎了

 

整个过程中  没有人在场

没有人听到动静

这世界太嚣闹  盖住许多声音

我只知道玻璃杯碎了

不能被复原

 

如果哪天

 

 

我要出远门了

面对书架，我轻轻地说。

落了许多灰的书，不答我的话

我们心里，都有点难过

 

如果哪天

我一去不回

她们会被打成捆、送到废纸收购站

换成几张大面额的钞票吗

 

云

 

 

应该抓住这片云。

说话的嘴，新掉了一颗蛀牙

有点儿变型。

 

幼儿园的孩子都笑了。

这张嘴，吃过五十年大米饭，

云是抓不着的

这点简单的道理也不懂。

 

他不知道孩子笑什么

他什么也顾不上

他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头顶上方。

 

天空中那片云

在他眼睛里躲来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