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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美杂谈文化 |
分类: 子川谈诗 |
陈
鹃
活了一辈子
不明白吃过的盐跟头上的霜
有什么关系
说不清经过的桥跟走过的路
成什么比例
九十二岁的奶奶
她这样计算自己的年龄:
去年九十,今年一百
听我们笑,她也笑
忘了正月初二是自己的生日
看看这没牙的老太太,二姑说
看看这个两眼昏花满脸皱纹的白发魔女
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她除了叫陈氏
竟然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
叫——娇娇
女之旁,边上一个小乔的乔
哦,娇娇,陈娇娇
几十年来
没听到有人这样喊过她
于是我们凑近她的耳边大声说:
娇娇,娇娇
陈娇娇!
母亲怀里的娇娇
父亲掌上的娇娇
绣花的娇娇
织布的娇娇
河边洗衣的娇娇
仙居乡里让人心慌意乱的娇娇
大花轿上蒙着红盖头的娇娇
此刻坐在床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娇娇?是谁的孩子
今天也来了?
点评:这应当是一首叙事成分比较重的诗。记写一个92岁的老太,活过了年纪,人老了,糊涂了,生命质地在改变,她似乎返老还童,返回那意识不明晰的襁袍时期。人在生命的最初阶段,都有过这种对世界不明了的茫然,当然,人一旦从不明了的阶段成长到清楚的阶段,再回到不明了阶段,就似乎有了点不对了,不是当事人不对,是周边的人不对了,人们在牙牙学语的婴儿面前,对其混沌状态有过特别多的爱,而对老人,对重回到混沌时期的老人,人们显然没有那么多爱了。这是生命的悲哀,是人的悲哀。
娇娇这名字也许是真实,也许是虚构,若是虚构则更能显示作者的机心,“母亲怀里的娇娇/父亲掌上的娇娇/绣花的娇娇/织布的娇娇/河边洗衣的娇娇/仙居乡里让人心慌意乱的娇娇/大花轿上蒙着红盖头的娇娇/此刻坐在床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娇娇?是谁的孩子/今天也来了?”
用诗来叙事很容易滞重,这是现代叙事诗所以少有成功之作的主要原因。强调叙事性会让语言发僵,这就对现代诗的审美就有害了。这首诗在叙事语言上的处理是比较高明的。当然,这只是一首注重叙事成分的诗而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叙事诗。(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