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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而上的子川·张清华

(2006-12-27 15:10:27)
分类: 读评子川

[font=黑体]逆水而上的子川张清华[/font] [color=#0099ff](《评论》2005年2期)[/color] 雨好像一直在下着,在幻觉里,似梦还醒中。干冷北方的初春寒夜里,我读着这样一本书,一本让我产生着雨打芭蕉的幻觉的书。毕飞宇说,子川一定是让什么东西给缠住了,说的好啊,我想也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呢?不知道。如说是爱情云云则不免狭隘了些,是情绪吧,一种很久远也很古老、很有些潮湿和霉味的情绪。这本诗集让我想起古代的一些事情。这易于叫人感伤的秀丽繁华之地,这易于人面桃花、物是人非的花间月下之地,有多少隐在烟雨苍茫中的故事?雨一直在下,人不眠,物总还是旧的,哪怕是在书中。安详和宁静是不复存在了,但一份心境总还是可以保留,至少在记忆里,在童年,在前生的印象中,在逝水里。呵——逝水,对了,原来子川就在这里,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孔子只差一点就成了诗人,但他没有,孔子是很达观地说这话的,而诗人子川就不一样。他不能太达观,而要和这逝水较上劲儿才行,他必须有种不服气的精神。 [font=楷体_GB2312]醒在床上,听一会儿雨,想一些陈年旧事。再后来,我就像现在这样:穿起衣衫,揿亮台灯,坐在书案后面发愣。夜特别地静。有一些感慨与怅然,静静地产生又静静地消失。 ……[/font] 看来子川是决计要逆水而行了,不舍昼夜。这是《今夜有雨》中的句子,给我们一个特别幽密的意境。请留意一下,所谓“昼夜”,在孔子那里也主要说的是黑夜。因为只有黑夜才会更强烈地暗示着时间之水的消逝,只有在黑夜里,人们才会听见那意味着生命消磨的让人胆寒的水声,也只有黑夜,无论是梦境还是失眠,才都与诗歌和哲思有关。而雨,就更强化了这环境和氛围。子川是注定要失眠了,他太过于敏感。他的许多作品都与这两个要素有关:黑夜和雨天。或许这首《在雨天回首往事》可以作为一个特别的注脚?“在雨天回首往事/往事的影子是梦中的身体……/以高贵的词汇,写下无数情绪和回忆”。如果这还不够,再看这首《记忆》中的句子:“雨,狂乱鞭打着土地。/密密的雨林背后,世界竟如此黑暗。/永不消失是被打击的感觉、/黑暗的记忆与想象,还有思想的苦闷……”黑夜和雨天纠缠着子川,像纠缠着杜牧和李商隐、柳永和周邦彦一样,也像纠缠着戴望舒和李金发一样。这是让人艳羡的和断魂的愁苦,也是与生俱来的文化记忆。其实诗无非就是从这夜雨愁思开始的,一千年来,这多雨的土地,让多少羁旅中的游子和谪迁路上的骚人为它流连吟咏,美景良辰,世事如烟,什么样的愁绪也都被这凄迷的意境感染,成为一幅绵延不绝的画卷。现在,又一个人在这风雨凄迟中痴迷地向前,他要执拗地回到一个古旧的意境,苍老而疲倦的从前。从前。那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这一定是徒劳的,子川是回不去了,他迷失在这个夜晚,迷失在他的句子里。这就是一个真诗人的状态了,丰沛的诗情趁这苍茫来纠缠和袭击他,让他不得安生。子川陷入了深深的迷幻和诡秘的情感故事中,和千百年来这土地上的那些看起来文弱的书生一样,这是他的诗情的源泉,也是他写作的内容。不要小看这一点,这就使得子川一步步不离纯诗的标准,不离千百年来诗歌的根。我们一直在说,汉语诗歌的根系在哪里?怎样才能恢复她的神韵,找回她特有的书写本质?有的人正是在做着很有匠心和见地的努力。子川是有心人,他的尝试的成效已然显现。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我确信这其中既有自觉的东西,也有本能的一面,毕竟他和这土地之间有一种内里的默契。一个好的诗人必须考虑类似的问题:他是作为什么样的写作者、以何种身份写作?记忆将诗人逼进了秋天的感觉,生命随着这样的经验日益强化而变得苍老起来。子川变成了一个秋的歌者,一个患了“秋之怀乡病”的过敏者,读读他的《感觉秋天》中的句子,会觉得这种伤害很美,也有着无法回避的严峻:“对季节的敏感让我深夜醒来/秋天。月光如水。一种牵念像水中浮游物/涌动着,浮游着……/在四季如春的书房,我如何被昨天的秋景冻伤……”子川为什么会这样强烈地感受着生的短暂和苍凉?归根结底,除了个人的心境,这还是跟汉语诗歌中那种古老的经验有关。子川的作品中出现了太多的关于季候的意象,这也和他的生命感伤、回忆的情结有关。他的这种体会是丰富的:比如他体会到了成熟的喜悦和可怕——“任何挣扎都没有意义/以均衡的速度下坠……//维系生命的点弱不能支/一只苹果在枝头成熟”(《一只苹果在枝头成熟》);他甚至还看见了消失和死亡——“不知不觉中又回到了起点。/许多珍贵的东西已永远流逝。//……又是一座坟筑在你身后。/我在坟与坟之间行走,/像夏日里穿过一片树林”(《夏日里,穿过一片树林》);生命中秋的深沉和伤怀已经提前来到他的心间——“春汛已很遥远/夏季风渐渐强弩之末/有一些细细长长的雨/忽然步入梦中/早晨醒来,你会发现心境/跟周围的树木一样落寞/在夜雨打湿的泥土上/秋就嵌在哪儿/且日渐癯瘦”(《时光流转》)……类似的例子太多了。这是动人的东西,对于一个真正的诗人来说,不能越出世俗与表象的生活是不可想象的,生命里与生俱来敏感和愁思,我想这可能才是“缠住”他的东西,是他的“怀乡病”的病根。但是,也真的还有爱情,子川的缠绵和可爱也在这里。爱情是一条“很旧”的绳索,谁都知道如今真的没有多少人愿意被它纠缠了,但是我们的子川还执著着,一直痴心地乐于受虐于这条绳索。呵,我要说这已不光是病,还是美德了。谁人还能够在这样的时代写出这样感人的爱情的诗章来?请读一读这首《无碑的墓穴》,请读一读,不要错过。这疲劳而幸福的人设想自己长眠于地下,那时还在深爱着他所爱的人,他的灵魂对她说:“再听不到窗外我习惯的歌声,/那忧郁的梦已经一去不回。/无碑的墓穴,坐在青青的田野上,/联系世界的只有一条孤独的小径。/透过幽暗的枝叶,可以看见蓝天,/家乡的炊烟,在我的周边一缕缕升起,/那是我怀着什么情绪向你眺望吧”—— [font=楷体_GB2312]请想念我!譬如给夜的黑暗留一丝痕迹,或者作为奉献给死者的一点安慰;如果,你会因此伤感,那就忘了我。当你已不能再挽我的臂弯,不愿意再拉着我的手,请忘了我。[/font] 多么自然和感人……简直有孩子的单纯。读他的这类诗,我感到自己生出了奇怪的想法,真想对这幸福而疲惫的人说声佩服和羡慕。这超越了死亡和遗忘的永生的爱情!这不屈不挠的灵魂。多好啊,这灵魂竟然对着坟头的小花说着这样的痴语,呼唤我吧,唤醒我—— [font=楷体_GB2312]哦,请从你的黑箱中出来吧,那颗心,不能长时间不见光亮。不爱就等于生命的死亡,正如不写诗就等于才能的浪费。[/font] 他还很挥洒超脱。平心说,这是我读子川最喜爱和受感动的一首诗了。诗贵情真,爱情诗尤是。这是幸福的绝望,绝望的痴心,痴心的幸福。无碑的墓地上书写着诗歌的碑文,爱就是它的基座,超越石头的东西,超越生命的东西。好,好。让人喜欢,让人回味。因了这样的诗,我就不想把子川比做南方的“才子”了,因为南方的才子太多,且大抵已有些变味了,变的和食肉动物里的粗蛮一族已没有多少差异。从这些诗中,我感到了子川的温柔,他的颓伤之美,他的一丝羞涩,他的认真和超然,他的朴素和洒脱,他的和戴望舒笔下的“夜行者”多有相似的神韵与风度。诗人本都是一些黑夜里的歌者,子川诗的大部分都有这种黑夜的气质,只是,他的黑夜比起许多现代诗人来,更多了一些温存,多了一些典丽和优美。该说到诗艺了——在最后我要谈一谈诗艺。子川是极为干净的,有洁净癖一般,初读会觉得缺乏张力,过分的精致也会导致“审美的疲劳”。但只要你稍稍有了点耐心那可就不一样了,这是隽永的,极耐咀嚼的诗,其神韵充满着绵长的古意,贯通的气息。和现代以来的诗人的精神气质也是逼近的,契合的。在看似不经意间,蕴涵着匠心和蓄意,在淡淡的涂抹中,偷藏着浓墨重彩之笔,实际是很具辩证法意味的。让我举出《向日葵》中结尾的几句:在吟咏了一番凡高之后,他刻意轻描淡写地把结尾的意思引向了别处,“那是一个夜晚,/在一个据说很文化的茶吧,/那里面,悬挂着临摹的凡高的向日葵。/我信手抓起一把葵籽,/不小心嗑出一堆1966年的阳光”……好一个“1966年的阳光”,居然和凡高的向日葵之间有了多层的连接——在艺术家的向日葵和世俗红尘的向日葵之间,在艺术家的疯狂和1966年的那种疯狂之间,在童年的幻想和中年的缅思之间,在恍若烟梦的历史和现实之间,丰富的内涵在轻巧洒脱的闲笔中,被意味深长地抽丝般地一一展现出来。还有,其实当我说子川的洁净的时候,也还不排斥他对生活场景、现实场景的即兴的触及。某种意义上一个真正的高手都应该具备这样的能力——从生活和现实的细节中攫取诗意,而不仅仅是从形而上学的东西中、从前人的东西和文化的记忆中借取诗意。是向生活学习,还是向知识学习?这不仅是一种方式,更是一种境界和能力。高明的诗人总是可以有随意的点染和即兴的发挥,把生活的活力、生命的此在性质,和形而上学的哲思奇妙地契合起来。这首《道别》,我以为就具备了这样的妙处,这既是和人在道别,又是和自己的从前、从前的情绪、经验、思想和生命道别,沉重中有几分彻悟?悲凉中有多少达观?子川这样说: [font=楷体_GB2312]向理想道别,我不流泪许多液体在体内骚动而此时,我正站在高层电梯上我本能感觉到有一种东西随电梯降到了底层[/font] 我是很震撼的,被这几句。什么是好诗呢?这就是好诗了,它叫我嘭然心动,对生命忽生出深切的怜悯,也对人生顿生出几分彻悟,是这样地轻巧和自然,在细节处,在感性的片刻里,而不是深思熟虑的分析思考中。读到这里,我感到子川又完成了从幻觉、历史、记忆和他自己的内心的雨夜中返还到现实中的旅程,他的逆水而上成功地完成了顺流而下的折返——子川是聪明的,他不会只懂得迷失,而更懂得自我的找回和发现。这就不仅仅是诗了,它也是人生,是生命的经验和诗歌的同在与妥协,是智慧的闪光和命运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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