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夜定回思

夏粮收，耕灌紧。时有轰鸣，麦雨呈苍润。

遐眺青山云霭滚。防疫持坚，宅宇香茗品。

伴乡音，罗世锦。夜定回思，汉月曾发奋。

不负年华持自信。百炼成钢，遇事求根本。

难忘的湖北——可爱的故乡（二十七）

在郑州铁路局把车皮搞到手，我连夜乘火车赶回武汉，在汉口火车站下车就直奔航空路的家。说是家，也是我们临时的家，刚参加工作两年多时间，还没有在单位分房的资格，还是同事们，特别是两个好兄弟和老班长的精心策划下，并得到了科领导们的大力支持，硬是在运输班办公区域里，给我隔出来一间16平方米的房，算是过个渡，可解决了我老大不小，结婚无房的尴尬局面。真要感谢领导及同事们，在我北京方面工作缠身，无法脱身的情况下，都是他们帮我吊顶、刷白，整出个新房来，还帮我夫人弄回家具，并布置新房。

我夫人真算好的，为了我的工作，我们的婚期一推再推，后来商定好十月在武汉举行婚礼，我岳父的办酒大棚都搭建起来了，一切都按计划运作着，科里书记突然出面给我夫人做工作，武汉方面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北京方面外事工作正紧，说我一时不能回来，答应春节送我夫人到北京完婚。说送，就是单位承诺，在我北京外事工作春节能告一段落的情况下，给我半个月的假，让我们外出旅行，并特批报销我夫人的全部旅差费。对于单位来说，这也是破天荒的一件事，在那个年代，国企条条框框多，还是很死性的，可为了国家重点超高压输变电工程项目顺利完工，真是破例了。

我夫人哪会想到，我们旅行结婚刚返回武汉没两天，因在武汉铁路局申请的一些车皮没批下来，工程急需的物资运不出去，派人到郑州铁路局也没能解决问题。十万火急的情况下，当时的电力部超高压输变电工程指挥部、省电力工程总公司及我们湖北省输变电工工程公司的相关领导一致推荐我再去，不是争取，而是必须解决问题，郑州局如解决不了，就再跑铁道部，跑相关部委。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解决问题。这不，问题在郑州就解决了，我回来了，当然相关的单位部门都皆大欢喜，我也预感着自己离既定目标，被正式调入人才济济的科室为时不远了。可我也明白，自己日后注定是跑工程，奔波的命，可一想到能亲身投入到轰轰烈烈的一个个国家重大输变电工程建设项目中，不负年华，一切都是值得的。可再一想，全国各地的跑工程，顾不了什么家，上有老，下有小，日后可苦了我的夫人。可我万万没想到，夫人还有更遭罪的事情在后头……

再次出差回到武汉，运输班里的几个好兄弟少不了给我接风。小L、小P比我先结婚两年，小T跟我前后脚，都成家了，他们又都分别宴请我，好不热闹，这种患难出来的兄弟情谊真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特别是小P，他先去了郑州铁路局被打板子回来了，本来没什么事，可我又被派去并解决了问题，看的出来，他心理上不是多舒服，也有了无形的压力。人知常情，都是年轻人，谁不要强哪，可事赶到这儿，躲也躲不开。还是有小诸葛之称的小L找我和小T商量，周末晚上到小彭家里去聚会，借这个机会解开小P心中的结。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努力了，就没有什么后悔和遗憾。小P家住武昌花园山附近，一个老式带院的小洋楼别墅，看的出来，他家老一辈绝不是等闲之辈。至今还记得一层大厅的金线水磨石地面，光彩照人，举办个小型舞会真是绝佳场所。我们侃天说地，几怀酒下肚，一切忧愁、烦恼全无。大家即是朋友，也是兄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乐见一时沉默寡言的小P又回到先前妙语连珠的自我，我们都无比的欣慰。

没过两天，科里的Y科长打电话过来，叫我下午到武昌杨园公司总部找我谈点事。我心中还在打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科头演的是哪一出戏，也不直说，是又要出差吗，还是什么，反正一路上竟瞎想了。我赶到武昌司门口随便吃点午饭，江边倒16路汽车，赶在机关下午上班之前就走进了科长办公室。Y科长也没午休，正在办公桌前看工程图纸，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干起工作来就像拼命三郎。他示意让我还是坐在他办公桌旁边放图纸的大箱子上。自打认识Y科长，他就成了让我肃然起敬的一位领导。他言语不多，可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倔强硬汉，真是应了那句话，“强将手下无弱兵”，科室里的设备组和材料组，个个是能在工程项目中独当一面的佼佼者。看到那些有超强本领的同事们，自愧不如，差的太远，站在他们跟前，自己都显得有点不自信了。没别的，只有努力学习，踏踏实实的做出成绩，得到大家的认可，才有被应招科室与他们并肩作战的可能。

Y科长开门见山的告诉我，准备让我接任运输班调度员工作。我明白，这是Y科长又在有意锻炼我，不在基层打下坚实的基础，在基建工程单位科室独挡一面的重要岗位上，也是不能胜任的。运输班承担着调配全公司各地工程项目物资的运输工作，配合科里杨园及滠口仓库及两条货轮，安排调配公司汽车队一百多辆东风货车，确保公司所有工程项目物资运输工作万无一失。我知道Y科长是在重申这个岗位的重要性。其实，参加工作两年多来，我已经领教了基建工程单位多变、不确定的复杂性，同时多地开工建设的国家重大项目，大多是跨省的，不只是战线长，大运点多，时间紧迫，更重要的是当时还处在改革开放的初期，计划经济还没终结，工作中遇到的困难、阻力，只有凭着经验去一一解决。我知道，接调度员这个工作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事关重大，来不得半点马虎。Y科长还一再叮嘱我，不清楚的事情多请教组里的老同事，他们在送变电摸爬滚打多年，特别是在与各个工区的交往中有一定的经验，要我好好把这些吃透。真要感谢Y科长，他一直在有意的栽培我，没别的说，我只有靠加倍的努力学习来提升自己。

两年多的时间里，我在送电一工区被调到单位货轮上，再调到运输班，实际在运输班也没正经八百干几天活，就借调到科里设备组，负责进口八国设备的驻京代表，并负责北方片的设备催交及零星采购工作，同时还肩负着电力部超高压输变电工程指挥部指定的湖北、河南两地进口设备北京事务负责人。那个年代地方都没有进口权，所有进口设备都要经过相关部委，再经过北京二里沟的中国技术进出口总公司引进。计划经济捆住了企业的手脚，对外办什么事情都难。那个年代就是出差想乘坐飞机都不是件容易，特殊需要是要经过法人特批。我真是赶上了国字号的大工程，作为普通员工，还是借调的临时科员，全由我自行决定，空中飞来飞去成了家常便饭。不用多说，可见改革开放，国家重大工程项目在时间上的紧迫性。我知道，Y科长现在把这一工作交给我，一是对我的信任，二是在加速培养我，只有久经沙场，视野宽了，增长了才干，才能成为百炼成钢的干将，基建工程单位就是需要更多这样的人才。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到我刚调到运输班时，让我挺佩服的一位老师傅，他就是L工，一个曾被戴过右派帽子的知识分子，他当时就是运输班的调度员，一个资历雄厚的老前辈。早年在华北又转战到华中的送变电技术骨干，他能文能武，幽默诙谐，有极强的语言表达能力，又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笔杆子，还精通法律。施工现场有不好解决的争端，比如征用土地、赔偿和牵扯到法律纠纷的事，往往会请他出山。可以说，L工是公司里不可多得的人才。当然，人太强太盛，也有不招人待见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么一位高工怎么能到这儿来当调度员，不是大材小用吗？后来才知道，他身体不好，犯有严重的胃病，不能再在工程上跑了，就被调到供应科的运输班，也算是单位对他的照顾。还别说，我们一老一小还挺投缘，在北京工作期间，只要飞回武汉，我们就有聊不完的话题，在L工身上也让我学到不少与工程有关的工作经验。还记得他总是爱对班里同事讲的那句话：“小彭早晚会被调走”。我知道他是在抬举我，可无形中也让我提升了自信心。通过与L工的莫逆之交，自己都觉得自己成熟了许多，至今不忘这位曾在工作上给与过我重大帮助的人。

在公司楼道里遇到科里主管设备的L副科长，他知道我被Y科长安排接替运输班调度员工作。他说他本来反对，要直接把我调到供应科设备组，看Y科长执意要我在运输班调度员的岗位上再锻炼锻炼，他说只能这样了。他说他给Y科长撂下一句话：“早晚上级单位要调走彭世直你可别后悔。”没想到L副科长这句话到后来还真应验了，当然这是后话了，先简单的说是当时电力部超高压输变电工程指挥部要调我到指挥部的物资处工作，Y科长坚决不同意。科里主管材料的Y副科长告诉我：Y科长说，我们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人才哪能让他们轻易挖走。直到今天我都不怪Y科长，他对我有知遇之恩，不是他一步一步的培养我，提携我，我还在送电一工区当炊事员哪。曾写过《恩师》上中下文章发表，就是为了表达对他的感谢之情，直到今天我都很怀念他。

待续《难忘的湖北——可爱的故乡（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