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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舞纤陌·似水流年
文/天涯
A.
夏怡背对着灯光,手里的竹筷来回的挑着锅里的方便面,眼睛木然的望着窗外,泪穿过睡裙直打在脚面上。
这时煤气的火苗“噌噌”的往上窜,热气熏得夏怡直咳嗽,才反应过来锅里的面。她心不在焉的捞了一碗,调味料都没加,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和着泪咽了下去,咽掉了烫喉的面条,也咽掉了第一次的爱情。
就在前一秒钟,他还对她说着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后一秒他们已成陌路,由泥土混合变成泥归泥,土归土。她对着她的匡匡说:原来只有你才不会背叛,还是始终如一得守在我身边。
匡匡通人性的用幽幽的眼神望着她因流泪时久而红肿的像核桃的眼睛。
B.
她病了,没有原由。
好几日,匡匡看着主人泛白没有血色的脸,急得在她的床前摇头摆尾、走来走去,眼睛里似有液体在转动。好朋友安若来看她,给她和饿了好几天的匡匡炖了鱼汤,买了好多水果和药,说:你这个傻妞,心疼自己好吗?
病总会好的,涩涩的日子也总有到头的时候。她搬家了,带着匡匡,也许人生这漫漫长途上有些人注定只是过客,时间久了,只留轻轻浅浅的痕迹而已。他也一样吧。
夏怡每天机械的上班、学习、健身、回家守着她的小猫,匡匡。她与它相对,笑、说、喜、怒、唱、跳……安若总是会过来看看她,因为她觉得夏怡需要人疼。
C.
白云轻笑,和风煦日的一天,她与安若在阳台上晒太阳,看到邻居家搬来一个男生,高高的个子、清清瘦瘦的,却很有朝气、很阳光,他同时看到夏怡与安若,礼貌的向她们笑着,说:你们好,我叫马旭,多关照。夏怡点点头,算回礼。
夏怡仍旧过着安份的日子,只是觉得安若来看她的时候变多了,三天两天安若便会过来给她炖汤,还会叫上马旭一起。他们一起吃饭、看电视、吃零食,双休时去踏青、爬山,坐在地上,反手叉在地上,仰头看天,湛蓝的,他们无拘无束的笑,那么开心。
三人行的日子,夏怡变得明朗起来。她觉得生活变得有更多的色彩了,有安若、马旭、匡匡和蓝天、白云,很灿烂,夏怡很满足。马旭总喜欢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她碰到他的目光,觉得很悠深且捉摸不透,而安若看到马旭看夏怡的眼神变得沮丧。
这座城市的夜晚,灯火澜珊中尽显暖昧,隐藏着这个年代的浮燥,静谥时分感觉到暗潮汹涌,窗台上花瓶里的海芋散发着淡雅的香味。夏怡习惯性的在睡前喝一杯牛奶,然后去匡匡的窝里看看它,然后睡去。
D.
早晨去阳台的时候,夏怡不经意的抬头,却看到旁边阳台玻璃里面的安若,她的心被一点点揪起来,起初她安慰自己说:没什么的,只是背负了太多的过往,事情都变得惺忪。
晚上安若过来的时候问她:你信不信一见钟情?她想了想说:信,但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安若说:我也曾以为这种感情只能看看,不会在自己身上上演,结果却是我们自己也难控制的。我喜欢上马旭。
她没有回头看安若的表情,只是从喉间挤出一声:哦,祝福你们。说完她觉得心隐隐的开始疼痛,她告诉自己是为了之前的匆匆过客,偶尔会旧伤复发而已,都会渐行渐远的。
月华如水,有故事悄无声息的弥漫。相遇、分开都与她无关吧。
E.
要睡了,看看跟她一样孤单的匡匡,却不见它的身影,立刻慌了,租用的屋子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仍旧看不到它。“匡匡、匡匡、匡匡……你别吓我啊,我只有你了”夏怡带着口腔喊着。
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仍不见它回来,夏怡急了,穿着睡衣就跑去敲马旭的门,马旭开门的一刻,看到他,她的思想终于崩溃,扑到他的怀里“哇哇”的哭着,马旭心疼的抚着她的长发,问:小怡,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她语无伦次的说:丢了,不在了,匡匡,丢了,离弃我了,呜呜呜……马旭把她抱回房间,安稳了,在楼上、楼下、小区、邻居家找起了匡匡。
到深夜的时候,终于小区的保安抱着匡匡说:你们的吧?怎么也不看好一点,让它乱跑,不是我看见,它就被别人抱走了。马旭抱过匡匡给了夏怡,连声向保安道谢。夏怡看到匡匡,一会儿笑着抱起它,一会儿又哭着打它,孩子似的。马旭把匡匡抱回窝,然后坐在夏怡的床前,看着她带着风干的泪睡着,然后低头吻向她的额头时轻轻的说了声:我爱你,从见你的第一眼起。
她,眼角的泪忍不住又掉落下来。
F.
安若来了,哭着对夏怡说:小怡,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我是真的爱他。就这一次的幸福,你不能眼看着我就此颓废、堕落下去的。夏怡抬起头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好朋友,无力的笑着说:好。
她再一次带着匡匡落寞而寂寥的搬走了,搬到城市的另一角儿。拖着行李箱走在宽宽的柏油路上,风吹着她粉色的裙子,纤弱的像一只轻盈的蝴蝶在飞舞,脸上映着斜阳的余辉,无比悲凉。
海市蜃楼,只是一个人的。伤,或许是轻微的吧,只是泪水模糊着眼睛,无法擦干。
G.
六年后,夏怡带着匡匡找了个疼她的男人结婚,虽然没有爱,却温情款款。他给她开了一间酒吧,她给它取名叫“花舞纤陌”。
流年让一切已经变得不一样,匡匡已经产下一只小猫,离开了她,而她仍固执的继续叫留下的小猫为匡匡。她的芳华也已经随着青春如水般而消逝得老远了,她老了,外表及心,老得对每一个进酒吧的人都叫着:孩子,珍惜眼前的吧。
隔一年,那个疼他的男人得病死了。她平静坦然的看着他火化,没有泪,或许泪在年轻时已经流干了吧。
她继续经营着她的酒吧,继续对着跟匡匡长的一模一样匡匡说话,有时候,她会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所有的还没有变。有时候她又会觉得年轻时的情感她已经学会收起来暂存,放在好心情的午后,涂着口红的嘴唇张开品红酒的时候,想想那次放弃真的是否正确。
H.
又是一个蓝天白云的日子,她抱着匡匡在酒吧落地窗前思索着。就听到服务生在她耳边说:老板娘,有人找您。
夏怡放匡匡在沙发里,然后抬起头,竟然意外的再看到他,一张变成熟、变沧桑的脸,马旭,她叫出口的时候,竟然发现脸上有凉凉的液体,原来还有泪。其实就在一座城市,只是在刻意躲避。
她从他口中得知,她偷偷搬走以后的事儿:他因为不能接受安若让她离开,而打了安若一巴掌,跟着去找夏怡,却没想安若竟然跑到马路上朝一辆卡车撞了去。赶去医院,医生说下半身瘫痪,以后都会坐轮椅过日子。接着他为了照顾她,跟她结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料理她的吃喝拉撒。就在去年的时候,她对他说:她想出去走走看看,不用也不想他陪。结果就再也没回来,他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太平间……
七年,一切物是人非了。他说完,继而长时间的沉默,狠狠得抽着烟,一根儿接一根儿。夏怡已经泣不成声,服务生放的一包面巾纸已经全被揉搓成一团扔在纸篓里。
几天后,马旭带着夏怡站在安若的坟前。
06.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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