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善后事宜
(2018-11-18 13:53:38)胶西、胶东、菑川、济南各败逃归国。胶西王刘昂赤着脚,跪在草席上向王太后谢罪。王太后骂:“汝不忠不孝,犯下滔天大罪,败国坏家,死且死矣,何面目以对高帝也!”胶西王流泪匍匐而退。王太子刘德说:“汉兵已去,其疲乏可击。愿收父王余兵追袭。如若不胜,即避匿海岛亦不晚耳。”胶西王流泪摇头说:“吾士卒皆已残破,不可用矣!”
这时,弓高侯韩颓当派人给胶西王送来一信:“我奉诏诛不义,降者赦罪,复其爵位;不降者灭之。王何去何从?等待王作出决择,我可从事。”胶西王光着上身,三步一叩头,到汉军营垒前谢罪说:“臣奉法不谨,惊扰百姓,竟烦将军远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z hi,把人剁成肉酱)之罪!”弓高侯手执金鼓出见,对刘昂说:“王受军事所苦矣,愿闻王发兵状。”胶西王顿首膝行至前,哭丧着脸回答:“晁错用事,变更高皇帝法令,侵夺诸侯地。臣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以诛错。今闻错已诛,臣等谨已罢兵归。”弓高侯说:“王苟以错为不善,何不奏以闻?未有诏命、虎符,擅自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独在诛错也!”于是宣读皇帝诏书,说:“王其自图!”胶西王流泪说:“如臣等罪,死有余辜!”遂自杀而死。王太后、王太子都自尽。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相继伏诛。
处理善后事宜。景帝以为齐王开始时能抵御叛军,后来情急之下被迫通谋,情有可原,因立其太子刘寿为齐王,是为齐懿王。
景帝欲治济北王。济北王刘志惧,想自杀以保家属。齐人公孙玃(jué)进谏说:“臣请试为大王说梁王,请梁王通意天子。说而无用,再死不晚。”济北王流泪拜托。公孙玃往见梁王说:“济北之地,东接强齐,南牵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不足以自守,劲不足以捍寇,又无险要可据,虽受吴鼓惑,亦出于无奈,非其真意也。向使济北直言拒吴,则吴必先伐齐,然后攻济北,招揽燕、赵而总之。如此,则山东诸侯之盟成。今因济北未从,七国不能一致;吴王自驱乌合之众,西与天子争衡,孤立无助,跬步独进,瓦解土崩,破败而不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也。以区区之济北而与诸侯争强,是以羔犊之弱而捍虎狼之敌。济北王恪尽职守,不肯污从,可谓忠诚。功义如此,尚见疑于上,缩肩低首,手足无措,使有自悔轻生之念,非社稷之利也。臣恐藩臣守节者疑之。臣窃以为,能历西山,直入长乐,抵未央,于太后与上前,执衣袂而据理力争者,独大王耳!上有全亡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德及于骨髓,恩加于无穷,愿大王详察!”一番话,说得梁孝王顿悟,赶紧派人驰京告上。景帝果然恩准。刘志因此不究,唯被徙封菑川王。于是下诏:“吏民为吴王濞等所诖误当坐及从军而逃亡者,皆赦之。”
七国之乱刚起时,吴使者到淮南,淮南王刘安被说动,也想发兵响应。淮南相说:“王必欲反,臣愿为将。”淮南王因以相为将。相既将兵,遂不听淮南王言,据城自守。汉使曲城侯率兵救淮南,以此淮南王得以保全。
吴使者到庐江,庐江王刘赐不应,遣使与南越国通好。吴使者到衡山,衡山王刘勃一口拒绝。及七国败,衡山王入朝见帝。景帝以为忠贞,关照说:“南方卑湿,王他地。”于是徙为济北王。庐江王刘赐曾遣使通越,景帝虑其与越结成私交,徙为衡山王。
景帝想以刘濞弟德哀侯刘广之子为吴王,以楚元王子宗正刘礼为楚王。窦太后说:“吴王,老人也,当为宗室表率,今乃首率七国乱天下,奈何续其后?”遂不立吴王后。于是,立刘礼为楚王;徙淮阳王刘余为鲁王;改吴国为江都国,徙汝南王刘非为江都王;徙广川王刘彭祖为赵王;立皇长子刘荣为皇太子,子刘端为胶西王,子刘胜为中山王,子刘彻为胶东王;徙袁盎为楚相。因在全国各要点设立关卡,恢复“传”制,大赦天下。
袁盎既外任,多次上书建议,景帝不用。袁盎知景帝悔诛晁错,遂称病辞职,闲居长安,与邻里斗鸡走狗,胡乱厮混。洛阳人剧孟曾为袁盎家常客。有安陵富人对袁盎说:“吾闻剧孟赌徒耳,将军何自与交?”盎说:“剧孟虽赌徒,然其母死,客送葬者车千余乘,此亦有过人之处也。且缓急之事人人有,一旦有急叩其门,不以亲亲为解,不以存亡为辞,天下所望者,独季心与剧孟耳。今公身后常从数骑,一旦有缓急,此辈宁足恃乎?”富人无言以应。此是后话。
封赏有功,周亚夫功最大,因已任太尉,故不封;窦婴封魏其侯;灌夫升中郎将,李广出任上谷太守。
灌夫颍阴人。父亲名孟,本姓张,曾为颍阴侯灌婴舍人,因得灌婴信用,升至二千石,为感念灌婴恩惠,改姓灌。吴楚反时,灌婴之子灌何在太尉周亚夫部下任将军,时灌孟为其麾下校尉,灌夫在父亲手下任头目。灌孟年老,作战勇敢,常常陷阵,竟战死于吴军中。军法:父子从军,一人战死,另一人可奉丧归家。灌夫不肯归丧,奋然说:“愿取吴王诸将军头,以报父仇!”遂披甲持戟,募得军中壮士数十人陷阵。既出壁门,众人见吴军势勇,不敢向前,唯两人及家奴十数骑赴敌,一番冲杀,斩敌数十人,逼近吴将麾下,终不得前,复驰还。至入汉壁,家奴都战死,灌夫独与一骑归营。灌夫身创十余处,靠军中万金药救回一条性命。创伤稍愈,又向将军请战说:“我已知吴壁中曲折,请复往!”将军灌何见其勇,死了可惜,请示太尉。太尉不许。吴既破,灌夫以此名闻天下。
李广先为中郎,景帝即位后迁陇西都尉,后征骑郎。平乱时,李广为骁骑都尉,从太尉周亚夫击吴楚军,作战勇猛,斩将取旗,名显军中。乱既平,因私受梁王所授将军印,以故无赏,迁上谷太守。
有淮阴人枚乘,善辞赋,曾为吴王刘濞文学侍从。吴王反前,上书谏阻;反时,又上书劝罢兵。谏书以互相问答形式构成,很有文采,史称《七发》。乱既平,以此显名,任弘农都尉,因非其所愿,托病归家。后见梁王刘武好文辞,转投梁王。
景帝因乱已平,抓住有利时机,继续推行削藩。此后,绝大多数诸侯王国仅有一郡之地,其实际地位已降为郡。诸侯所领之地,由高祖时的四十二郡减为二十六郡,而朝廷直辖却由高祖时的十五郡增加至四十四郡,其实力已大大超过诸侯。于是,乘机收夺诸侯盐铁铜开采权及有关租税,仅保留其“食租税”;收回诸侯国官吏任免权;诸侯国丞相改称“相”,以与朝廷相区别;废除诸侯国御史大夫之职。
从此,诸侯畏悚,不敢造次,数年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