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农户，家家养鸡若干。尝记夏日午后，多有咯哒之声不绝于耳，空闷寂寥中，尤为响亮。易之为物，如鸡蛋换小葱者。亦有积少成多而售鬻，以为贴补。愚家尝有一母鸡，蛋绿壳。鬻者以其类鸭蛋而形小，不知何物，多拒收者。又有一鸡，色黑体大，胆状性烈，公鸡亦惧其三分，故呼之“老贼”。后院阔大荒芜，杂树乱草间，虫蛾隐迹，蛇鼠匿形。多见其快步奋力，而一鼠丧命。至于小虫，捉之不食，咯咯做声，唤同类而食之，颇类公鸡之状，刚烈中亦有温情也。亦不怕人，孩童饭后，肚皮遗米，跃而啄之。手中夺食，也为一绝。吾家孩童多受其扰，馒头高举过头，竟成习惯。体壮而多产，亦盖因此也。老子曰：“强梁者不得其死。”又曰：“勇于敢则杀。”老贼终噎死于一小鼠，盖此之谓也。近得一梦，鸡界立国而竞技，老贼卫冕而成名。然有一国巨资养斗鸡，专于此道，每每大胜。众国因而羡甚，乃美其名曰“鸡国”。醒来异其梦，因而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