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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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拉尼奥 |
分类: 幽窗小语 |
波拉尼奥的小说就像挽歌,总是让你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我记得看完《2666》后,大约有半年的时间都不断的想到阿琴波尔迪,想起他孤独漂泊的一生,有种无法抑止的悲伤。真是奇怪啊,我清楚地知道阿琴波尔迪并不存在,可总是感觉自己对这个人倾注了某种无法言喻的热情,仿佛他比我们所有活着的人都更加真实。
我同样知道《荒野侦探》里的人不真实,乌利塞斯.利马也好,阿图罗.贝拉诺也好,塞萨雷亚.蒂纳赫罗、劳拉.达米安、胡安.加西亚.马德罗、华金.芬特统统都不真实。可有时又会隐隐觉得真的有乌利塞斯.利马和阿图罗.贝拉诺这样的人存在过,塞萨雷亚.蒂纳赫罗也存在过,尽管他们未必叫这样的名字,也许小说的伟大意义正在于此吧:用从不存在的名字,讲述存在过的事迹。
性与诗歌
不得不说,性在波拉尼奥的小说中占据了大量篇幅,各种各样的性,温柔的、浪漫的、诗意的、粗俗的、疯狂的、变态的。波拉尼奥在性的描写上从无遮掩,也毫不避讳色情,就像描写诗歌一样,有时轻描淡写,有时长篇累牍。可以说,性与诗歌在小说中有着同等地位。也许正是这样一种无所顾忌的态度,反而让你觉得性的存在与诗歌的存在一样自然。
按照《2666》里的解释,性与诗,是维持人平衡的两大催化剂。它们的共同特点是需要炽热的激情。因此毫无疑问波拉尼奥是维持绽放生命的人生观的,是阿尔伯特.加缪所说的:重要的不是活得久,而是活得多。从《荒野侦探》和《2666》的小说人物来看,有许多特征是一致的:对生命意义的不断追问和对现实生活的极度蔑视。无论在怎样肮脏罪恶的地方,小说里的人物都从未放弃过诗歌,正如波拉尼奥自己从未放弃过诗人的身份。
人名
阅读波拉尼奥的最大困难在于人名。
我严重怀疑这个来自智利的混蛋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阅读过至少两个图书馆的书,包括文学和哲学。更让人崩溃的是他惊人的记忆力,有时能连续说出上百个人名,这是任何查阅工具都无法办到的,他们完全来自记忆库,随机,却有着某种精心挑选。几乎每一千字里就会出现一个人名,从拉美到世界各地,简直是百科全书。刚开始你还会看一下注释,慢慢你就会懒得看注释了,因为这远远超出了你的记忆力,光小说里出现的上百个人物角色姓名都已经够让你恼火了!因此对于能够翻译波拉尼奥的译者,我有着某种自然的敬佩,光是小说里提到的那些人名注释,就要花费多少心力啊!
流浪与救赎
阿琴波尔迪和乌利塞斯.利马,两部小说里的核心人物,除了同样的一种神秘感之外,另一个共同的特征是一直生活在流浪之中。这是现实的流浪,意味着落魄、饥饿、肮脏、风餐露宿、有时甚至乞讨。真实的流浪是毫无诗意可言的。他们完全可以选择过体面的生活,但他们宁愿选择流浪,这并非出于自视甚高,而是除了流浪之外,他们无法通过其它办法来保全自己,保全自我的纯粹,也许正是这样一种牺牲让人觉得悲伤。有时我甚至觉得,这悲伤弥漫在小说的每一个角落,让人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人世的各种丑陋与罪恶,只有在流浪中才能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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