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简单的欣喜，不是高兴，也不是快乐，有着小小意外，也有着小小好奇与满足的欣喜，就像小时候发现一只从来没有见过的蝴蝶，或是捉到一只受伤的麻雀。那样简单的满足感，如今开始渐渐模糊起来，自己也开始不太在意，想起来有些难过。有过一段时间，试图从阅读、电影、音乐这样的形式中去获得，在某种程度上，也找到了一定补偿，只是现在又觉得，不够了。可能情形正好相反，我越是努力地想要进入，想要发现什么，越是感觉到里边的荒凉。当我想要给自己的人生寻找一个简单的答案时，才沮丧的发现：没有。比如有些人可以说，音乐是我的一生；有些人可以说，画画是我的一生；也有些人可以说，数学是我的一生，小说是我的一生，或者即便一个街头的理发师、魔术师，也可以清楚的说出自己的人生。我却没有，大约也不会再有。电池？汽车？还是别的什么？不，我心里明白，这些都不能放在人生的前面，我将来所做的一切，都将只是一种参与，参与革新，也参与淘汰。这样的参与，永远也无法填补某些空白。

小时候有过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想象过每个人身上都安上一个飞行器，这样到哪里去都能一会儿就飞到了，也想象过每个人都住进气球一样的透明房子里，在空中飘来飘去。那时好奇的东西好多，也特别喜欢问这问那，喜欢和比自己大的孩子争论，常常弄得面红耳赤的回家。那时也不笨，还挺聪明的，对自然科学也感兴趣，如果好好培养，现在或者将来做科学研究是很有可能的。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就对自然科学鄙夷起来了，想起来，可能与当时的学习环境和风气有关，或者是当时的认识太有限吧，也有些自负。现在想一心一意的做点什么，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大四下学期，一个年纪稍大的博士给我们讲课，他对自然科学的热情突然让我觉得好惭愧。

人会慢慢变得狡猾，去适应周围的变化。是的，狡猾。

前天晚上又做到了关于死亡的梦，这已经是第四次，同一个梦以不同的内容出现。这回梦到被囚禁在一个秘密地方研究什么重要东西，开始并不知道危险，还挺高兴，后来突然有个人被杀，原因只是因为他想回家，凶手还将尸体展示给我们看，以警告我们这些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恐怖起来，每天都开始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所有的知识和经验都不再适用。后来有一天夜里，不知道因为什么想要逃走，结果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狗，一只生病的小狗，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想要自杀。梦到这里就没有了，每次都是这样，在最后关头，不是挣扎着醒来，就是突然变得模糊，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直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而且不止一次，有时候是自杀，有时候是被人追赶，总之都是生命处于极度危险当中。更奇怪的是，每次做到这样的梦，都能清楚地回想起来，有好几次在梦里都被吓得战栗，醒来时浑身冷汗。这回不同的是，梦里的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狗，我能清楚地记得最后那只小狗流着泪病恹恹的样子，不是我，却又仿佛是我，那样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