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碎片——(7)有意无意
(2009-09-23 00:0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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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四清文革阶级斗争恶作剧 |
分类: 杂谈 |
妈妈是老师,从小就知道老师的甘苦,自然对老师十分尊重、崇敬。
但对有的老师却不那么敬重,有时甚至还有些大不敬。
初二的班主任J老师本是理科教师,嘴边却常挂着街集逗蒸、泗青泗不青以及什么什么新动向之类的名词,再加上一脸严肃的表情,同学大多唯恐避之而不及。
蚊戈前夕,学校进驻了泗青工作队,气氛有些紧张,大有风雨欲来之势。记得66年的4、5月份我们被安排去郊区劳动,带队的是J老师和泗青工作队的马同志。大家搞不清马同志的名字,便称其为马泗青。J老师没和我们一起劳动,整天和马四清嘀嘀咕咕,大家更是平添了许多厌烦。
农场劳动对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来说是件新鲜事,稻田、水塘、芦苇、荒滩更是充满了新奇。一天劳动间歇,几个同学相约去水塘捡野鸭蛋,蛋没捡到倒是捉了两条蛇。同学们七手八脚,有的打七寸,有的揪着尾巴撸,直到死掉。小的扔在了路边,那条大的足有两尺多长,作为战利品带回了宿舍。
既然是战利品就要派上用场,我想起了天天虎着脸,天天讲逗蒸,天天踌躇满志半夜才回来的J老师。
“你们说J老师怕蛇吗?”我问。
“可能会怕。”有人作答。
“他回来要是看见褥子上盘着一条蛇会是什么场景?”我继续问。
“那他的两只眼肯定都会睁开。”(J老师的一只眼有疾)
“他肯定会脸色苍白。”
“他肯定会吓得……”同学们七嘴八舌议论着想象中的若干场景。
“我觉得他不会害怕,因为他天天喊逗蒸。”我像是在怂恿,说不清有意还是无意。
“那我倒要看看他怕不怕。”J同学是从北京军人子弟学校转来的孩子,比较调皮,他非要冒这个头。
吃过晚饭,同学们神聊一会儿便早早躺下,J同学认认真真把死蛇盘在老师的褥子上,蛇头冲上,活灵活现,然后轻轻地盖上被子。记不得谁的主意,宿舍的灯绳拉断了,鞋子集中在炕头,商议好只要J老师一进门,大家就朝他扔鞋子。每个人都很诡秘,怀着调皮的、恶作剧的兴奋。
那天的月亮很圆,J老师的铺位守着门,近水楼台洒满了月光。本应是个惬意的夜晚,可故事并不浪漫。
11点多钟J老师踏着月色归来,刚一进门鞋子便铺天盖地飞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J老师厉声吼道。看看铺好的被子,他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猛然掀开,脸色顿时煞白,有些惊恐,但更多的是恼怒。
“打开灯!”J老师愤怒的叫喊。没人应声。
“我说打开灯!!”还是没人应声。
“某某某在吗?你去把灯打开!!!”某某某是班长,假装揉着惺忪睡眼,嘟囔着,瞎摸几下装装相,后来还是叫起几个同学扶肩搭背打开了灯。
同学们都被叫了起来,J老师怒不可遏训了很长时间的话,无非是街集逗蒸新/动/向之类。第二天马泗青又召集全班同学训话,语气更加严厉,最后告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J同学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去“自首”了,根红苗正,扯不上街集逗蒸,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蚊戈开始,J老师迅速窜红,当上了我们年级的指导员,上山下乡动员大讲无/产/阶/级/专/政,大讲将蚊话大戈铭进行到底,大讲接受再教育很有必要等等,成效果然显著,全年级不留死角。后来J老师进了校革/委/会,再后来当了副校长,再再后来调到一技工学校当上了校长。
马泗青从哪来的我们始终不晓得,蚊戈后去了哪里就更不清楚了。
J同学参了军,提了干,留了洋,后来成为了共和国的将军。
回想起这件事,确实感到有些荒唐,也有些愧疚。其实,每人都有自己的行为模式和价值观念,不必要求J老师非得像某某那么慈眉善目,像某某那么温文尔雅,像某某那么精传妙要。也许,J老师也是出于无奈,作为班主任,在当时的蒸置语境下,他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写到此才知今天正值母校60华诞,此文唐突不合时宜。不过我们的故事也是母校的故事,即使荒唐但确曾发生。
感谢母校的宽宥,也以此文向J老师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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