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国人之一

今天还是听到了不愿意听到的事情：飞机晚点。

在机舱里等待降落机场的通知的时候，我在看书，是池莉的新书，很恬静的文字。本来应该静下心来读，但，还是被一帮似乎是第一次坐飞机的人的聒噪声打乱。

他们好像是来自一个单位。几个男人卷着裤管坐下之后，便唧唧喳喳用广西的夹壮话（带有浓烈广西地方口音的普通话）戏谑地跟飞机乘务员要水喝。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边嘻笑，边回头嚷嚷着：“美女，这里能不能抽烟啊！”我看到了他已经掉了漆的眼镜框后面，是一双乜斜的眼睛。

“对不起，先生，飞机上禁止吸烟。”

“你这个（座位）扶手上有烟灰缸，干吗不让抽烟啊？”男人刁难着。

“你一会儿去厕所抽得了！嘿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眼镜男人”的同伴叫着。

“抱歉，先生，我们整架飞机都是禁烟的。”

“那总该不禁水吧？美女，来杯水喝喂！！（‘喂’是广西普通话特有的感叹词，相当于‘啊’）”刚刚看清楚这个角落里发出声音的男人，腰间横围着一个包。

“好的，先生，您稍等。”

餐食车来了，上面有鸡肉饭和猪肉饭，跟普通的飞机配餐差不多。只不过，这顿饭是在尚未起飞的机舱里吃的。

“美女啊，能不能再来一盒啊，吃不饱喂！”“腰包先生”举着还没有开封的餐盒。

“对不起，先生，我们飞机的配餐如没有特殊情况，就是一人一份。”乘务员有些忍无可忍，眉间有些怒气。

吃饭间，总算这个机舱里清净了些许。我暗暗感谢老天爷只赐给人一张嘴——吃了饭就不能说话，说了话就不能吃饭。

饭罢，“眼镜男人”和“腰包先生”发起了在机舱尾部打扑克的倡议。立即围上一群人。其中还加入了一个尖利的女性嗓音。

“小姐啊，这个飞机上有没有酒啊。我们玩牌输了要喝酒！”其中一个穿篮球服的男人也开始发难。

“抱歉，我们飞机上没有酒品，只有饮料和矿泉水。”

“算了，算了，输了喝水！”“腰包先生”洗着牌。

又一轮喧闹与叫嚷了，跟我们家楼下的菜市一样。他们玩的是广西特有的一种纸牌游戏“捉牛牛”。

只听着不断有人喊着：“小姐，加水，加水啊！！！！”

“小姐，给这个帅哥加8杯水！”

“美女啊，你要不要也来玩玩？”……

已经分不清这些声音发自“眼镜男人”、“腰包先生”还是“篮球服”。我只能跟乘务员要了一张毛毯，围着上半身，用笔记本写下这些文字。

“各位乘客请注意，我们的飞机将在北京时间8：10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整座椅靠背。在此期间，卫生间将停止使用。……”

扩音器里终于传出我企盼的声音。

随后，硕大的飞机慢慢滑入跑道，然后冲刺，起飞。

在从对流层爬升的时候，我被强大的后坐力压在座位靠背上。或许是由于头一次坐飞机的紧张，或许想休息一会，那些人停止了纸牌游戏和起哄的声音。

突然，安静的机舱划过乘务员的声音：“那位先生，请坐好，把行礼箱关好！飞机还在爬升！不要站起来，很危险！”

我探头望着，就是刚才“捉牛牛”中的一个男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打开头顶的行礼箱盖，似乎拿了一个蓝色的旅行包。

接着，又因为他站起来把行礼放进行礼箱，站起来关箱盖，两次引起了乘务员原本圆润的声音变成了犀利的警告。

个把小时的旅程，终于挨过去。

下了飞机，还是让我回想了很多——想起了中国足球迷特有的“京骂”，想起了街头时不时看到的“膀爷”，想起了互联网上如果出现不同观点，便“傻×”、“他×的”之类的词语……

记得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专题片，讲的是一个现代人，27岁。他崇尚国学，要做“国人”。从而在人们西装长裙的时候，他穿长衫、用毛笔写字。

联系刚刚见到的情景，于是乎，发了感慨：做国人，要从心，要从道德与素质来根植。这样的国人，才是华夏泱泱大国的原本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