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环城大巴里，太阳的金色打进车窗，把我的身体和脸切割成明暗不齐的斑驳。扭头望着茶色玻璃窗外的世界——市井的嘈杂，人潮的涌动。天空再也没有旧时的湛蓝，呈现的只是一色的灰蒙。笔直的楼宇插进天里，看不到它们的顶端。我坐的巴士就穿梭在这高楼林立的街巷里，穿梭在这灰色的天空下。

这是一个春天。

忽然间，一只小虫从座位的角落里爬上了我的手，是只蜘蛛。头发丝一样细的八只爪支撑着它的身体，往前快速地爬着。顿了顿，似乎是在辨识方向，然后继续前行。好可爱的生灵，那么弱小的生命。看，它依然活的得很有滋味和方向。似乎比我们这些忙碌的人们活得还坚强。

刹那间，想抓住那小生灵。

于是，手慢慢地靠向了它。猛地，捏住它。它挣扎着。我越捏越紧。它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指间。张开手指，那里只剩下分不清头尾的残骸。

它太脆弱了！我这样慨叹着。

视线又重新回到了窗外。

人的生命又何尝不是这样的脆弱与无偿！

                                           2001年  于  新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