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看部门八零后美女编辑的版面大样时,遇到这样的句子:
“而在子女眼中父母的形象往往仅局限于父母的角色而不是丰满的人。”
语法、观点都没问题,只是读着觉得上匆忙,上不来气。于是重新审视,在其间慎重地加了两个逗号,变成了这样:
“而在子女眼中,父母的形象往往仅局限于父母的角色,而不是丰满的人。”
这回从容多了吧?
改后和小编辑交流:因为读着憋得慌,才给句子加了两口“气儿”。接着还好为人师地说,中国的古典文学是很少长句子的,你读《红楼梦》,随便翻开哪页,读来都干净利落,节奏感十足。
美女连连称是,说白话文通用后,句子就开始长了,尤其是看过不少翻译的外国文学作品,那里的长句子居多,可能受了熏染。
晚上回家翻《红楼梦》,正看见第三十五回两个婆子谈论宝玉的那段,说他“时常没人在眼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见了星星月亮,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咕咕哝哝的……爱惜起东西来,连个线头都是好的;糟蹋起来,那怕值千值万的都不管了。”
要是变成这样:时常没人在眼前就自哭自笑的;看见燕子就和燕子说话,河里看见了鱼就和鱼说话;见了星星月亮不是长吁短叹就是咕咕哝哝的……爱惜起东西来连个线头都是好的;糟蹋起来那怕值千值万的都不管了。”
意思当然是没变。可是,节奏呢,顿挫呢,韵味呢?着实差得远了。
张炜在他的《芳心似火》中有一段写到安静的力量。他说,生长于这种文化土壤的艺术,骨子里是安静的。比如说京剧,尽管有震天的锣鼓,它给人的综合感觉仍旧还是安静。戏中人的体态韵律,念白及音乐,都给人静远超脱的感受。中国的古诗和美文,也无不如此。无论是台上戏文的念唱,或供案头枕边阅读的文字,都留下了或隐或显的气口,这些气口就是为呼吸准备的,是艺术创造者沉潜的痕迹。
我想,应该不仅仅局限于艺术,在所有领域,境界的高下,也许都没有太大的距离,只是差了一口气,一口静气。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