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学•

同学董小黑

——萦绕耳畔的校园钟声之二十三

赵贵辰

董小黑学名“董登学”，但是谁也不叫他的学名，甚至村里人大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学名“董登学”。念书时他的正规注册名字就是“董小黑”，只是高中毕业后，突然他又弄出来一个“董登学”。既然叫“董登学”，为什么念书时非要写成“董小黑”呢？怪！

董小黑有一个特点：爱好抬杠。“抬杠”是土话，其实就是爱好“辩论”。

念书时他还不爱好抬杠，高中毕业后，我们七八个伙伴在石晓峰家的东屋里一块晚宿，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抬杠。好像是办了一个“抬杠培训班”，一到晚上，大家就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一哄而上，七嘴八舌，开始抬杠。

也没有目的，也没有正方反方，就是随便找一个话题抬杠玩儿！抬来抬去，日渐精进，大家就都增长了抬杠的水平。

我再重复一遍，其实抬杠就是“辩论”，或者叫“论辩”。抬杠这两个字，只是土话而已，也为了方便我在本文的叙述。

我们这七八个人，每天晚上练习抬杠，也不喝茶，也不喝酒，也不下棋，也不打扑克，也不玩别的任何游戏，只一个项目：练习抬杠。

这样抬来抬去，大家都在抬杠上成了“专家”，都把口才练得杠杠的，又叫“精彩”，又叫“真棒”。后来大家长大成人，结婚成家，各忙各的，就没有机会在一起抬杠了。

但是，抬杠也会“技痒”。董小黑技痒得厉害，就在村里寻找抬杠的高手，以便匹配可以跟自己抬杠的水平。

他第一个找到的辩论高手是赵中昌。那时在田里干活还是生产队，据说他们一边干活，一边辩论。辩论一晌，也没有一个高低。本来就是为了排解寂寞抬杠玩儿，哪里还会有辩论的结果呀？于是，下晌时他们共同约定：“后晌接着。”

如果结束时是后晌，就说：“明天咱们接着。”

村里人抬杠玩儿，也是一种乐趣，你一句，我一句，你说东，我说西，你说天是蓝的，我就非说天是红的；你说今天太阳从东边出来，我就非说今天太阳从北边出来；你说我是一个女人，我就说你是一个太太；你说西瓜上长出了茄子，我就说茄子上长出了北瓜。反正就是辩论着玩儿，故意把对方的话拉成变形，弄成变态。这样彼此呵呵一乐，抬杠的人乐，听抬杠的人也乐。类同一场戏剧表演，类同小品，类同相声。

赵中昌能言善辩，董小黑也善辩能言，都是辩论的高手，都从辩论的游戏中释放了自己的七情六欲，可谓相得益彰。

写到这里，我干脆把他们定位成“生活中的相声搭档”。

董小黑的第二个“相声搭档”，是烂柿子。“烂柿子”，又名“烂北瓜”，原名刘趁柿，是我童年时的好伙伴。童年时我每天与烂柿子在一起玩儿，一起砍猪草，一起上树爬墙，形影不离。

烂柿子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董小黑与烂柿子这对相声搭档，也传为佳话。我工作在城里，很少回村，但村里人会不断把村里事儿传到我这里来。其中最有趣的事之一，就是董小黑与烂柿子“说相声”的事。

偶然我与董小黑聚会一次，董小黑最多的就是在我这里搜集烂柿子童年时的那些趣事儿。董小黑搜集烂柿子的事儿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回村再与烂柿子“说相声”时，可以当场给他爆一些笑料。鉴于此，为了偏袒烂柿子，我也就不给董小黑“分享”更多烂柿子的趣事了！有时间我会专门给烂柿子写一篇文章。

董小黑的第三个“说相声搭档”是徐敬波。不知为什么，徐敬波说话往往会很灵验！有一次是徐敬波“捧哏”，徐敬波就说：“你儿子结婚时，我叫老天爷在那天下雨。”

董小黑说：“你的嘴真臭！”

怪了，到了董小黑儿子结婚那天，老天爷真的给董小黑家下了一场雨。雨，下得还挺大，董小黑家满院子，满胡同都是雨水。

徐敬波的话应验了，徐敬波也不好意思。徐敬波心想：我随便一说罢了，老天爷咋就这么听话呢？老天爷咋就真的下起雨来？这将如何是好？

你看这事儿弄的，董小黑不说什么，先将徐敬波自己吓坏了。

徐敬波抱肩蜷缩在锅台棚下，瑟瑟发抖，两眼瞅着越下越大的雨，甚觉无助。

我早就知道村里人在等着看徐敬波的话灵验不灵验，现在徐敬波的话灵验了，一半人为徐敬波的话得以灵验而感到惊奇，一半人为徐敬波的话灵验而感到忧虑。忧虑什么呢？

忧虑董小黑会找他算账！

别人为徐敬波感到忧虑，徐敬波自己也为自己感到忧虑。

其实不必！

董小黑没有那么小气，董小黑也没有那么封建迷信。一句随便所说的闹着玩儿的话而已，赶对了，天下起雨来，这不怨徐敬波。所谓灵验，不过是事出偶然的赶巧而已。况且雨天办婚事，那就是一个风调雨顺。下雨不下雨，与徐敬波的话有什么关联呢？

但这事之后，徐敬波也就出了名了。董小黑是不是还敢与徐敬波在一起“说相声”？我就不知道了。因为徐敬波的话很灵验，街坊邻里有什么事，都很愿意找徐敬波给说和说和，徐敬波也很愿意为大家服务。

上高中时，董小黑是政治课代表。政治课老师名字叫孙敬之。孙老师喊董小黑的名字时，把“小黑”，喊成“小恨”，“恨“一字是第四声。我也就经常叫他“小恨”了！

2024-6-16-上午散步写在手机上

《魏征文学》2024年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