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学•

上学下学一幅画

——萦绕耳畔的校园钟声之十九

赵贵辰

赵贵辰

当然羡慕现在所有读高中的学生都享受着住宿，享受着品味齐全的食堂。我们那个时候，就是1973年、1974年的那个时候，学校还不开办食堂，还不时兴住宿。

近几年，我们的《魏征文学》杂志社组织下乡采风团，到各个学校观赏高质量的学生食堂，是一件令人垂涎欲滴的事情。

但是，走读有走读的好处，一方面锻炼了身体，一方面享受了观赏大自然美景的盛宴。

春天，麦苗返青了，一垄垄马鬃一样的麦苗发着绿光。麦垄里鸣叫、蹦跳着不知名的小鸟，有人说那是小鹂眼儿，有人说那是百灵鸟。也有的鸟我们一看便知，那就是普普通通的家雀儿。

再过几天，麦垄里开出一些白白的小花，那就是荠菜。那个时候农民们对吃野菜还不感兴趣，不像现在，人们都把荠菜当作宝贝，争相挖回去弄成馅儿包饺子。

麦垄里还有一种野草，我们村叫它的名字为“酸酸苗”。叶片类似柳叶，叶上有小孩胎记般的黑点，掐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嚼嚼，有一种酸酸的感觉。这种草无毒，可以放心地咽进肚里。

再过几天，村边的杏花梨花桃花也开了，田里的油菜花也开了。无须用心欣赏，风景不由分说，直接闹嚷嚷跑进你的眼里，你不看也得看，即使你闭上眼睛，风景也会神一般挤进你的大脑。你不看她们，她们却要百分之百地看你了，看你的心，看你的肺，看你的千种怡悦，万种情肠。

夏天雨也多了，雷也多了。如果有一天你走到中途，恰恰忘记了带雨伞、雨衣，那么你就享受一次天赐的淋浴。

那个时候家里还没有太阳能、洗澡池。城里有洗澡堂，而且只有一个洗澡堂，作为庄稼人的农民子弟，对于“洗澡”这两个字还是有些陌生的。现在，天赐良机，我们索性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让老天撩着一股股雨水，狠狠地给我们搓一个澡。

这个时候，身心说多么痛快有多么痛快。临到校园前的马于村东口，是一个茂密的苇塘，恰恰这个时候雨也不下了。躲进这个苇塘，我们把衣服拧干，同学之间互相擦拭着身上的雨水，因为是夏天，不一会身上火辣辣的温度就把衣服炕干了。

何况为了凉爽，我们还常常故意往衬衣上洒一些水，自当是身上带了一个空调呢！

吕家庄村西的道上，不知是哪村的地块，还种了一些黄瓜、西红柿、大黑茄子。偶然我们也发一回废，顺手摘几个熟透的西红柿尝尝。我说得是“偶然”，这种现象一年也不过有一两次。看菜园的大爷看见了我们，知道我们是口渴了，是上学的学生，不但不说我们，还会了篮子多摘几个瓜果，亲自送给我们吃。他抖动着白白的胡须说：“吃吧，吃吧，种这些瓜果就是让你们吃的，吃了可以好好长身体，好好学一些知识。”

我们很受感动。我发现，老大爷肩头上搭着的毛巾，几乎黑得就像一个泥绷子了，有一次我把家里的一块稍微干净的毛巾，带到了这里，送给了老大爷。从此它的肩头上，就有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在劳动时用于擦汗的毛巾。

秋天窑坑里的大豆，长到半人高的时候，蓝蓝的豆花也开了。豆棵子根部，有了蟋蟀的“嘟嘟“叫声。豆棵子的枝叶间，有了蝈蝈儿的“咯吱”声。这个时候，在放学路上，我就成为逮蟋蟀、逮蝈蝈儿的能手。

那个年代，也许是大量用农药的原因，地里的蝈蝈儿几乎绝迹，偶然发现一只蝈蝈儿，如果不及时逮住拿到家里，第二天就不会再听到它的叫声。蟋蟀是不少的，蟋蟀可以躲进洞里，受药害的伤亡还少了一些。

逮蝈蝈儿需要耐力，需要蹲守，等你循着它的声音追踪过去，蹲守在离声源一米远的地方，直到看见蝈蝈儿扇动的绿翅，你才可以行动起来，叉腿弯腰，用两只大手把蝈蝈儿包围。

有时，可以趴在豆棵子底下，以防蝈蝈儿钻进豆棵子底下逃跑。

下这些“发废”的功夫不是没用的，这样可以调节大脑在学习功课时的劳累，可以愉悦身心得到休息，可以与大自然亲密接触，比只呆呆地坐在教室里学习，是大有裨益的。

冬天走在上学、下学的路上，脚是不冷的。一走路脚会产生热量，即便穿的不是棉鞋，也是不会冷的。最冷的是哪里？最冷的是耳朵。耳朵是薄薄的一层肉皮，最易招风惹寒。如果不对耳朵加以保护，就会把耳朵冻成一个硬块，生疼生疼，到了第二年春天，耳朵奇痒无比，不自觉地用手抓挠，直至把耳朵抓破。那可能就叫“冻疮”。

怎样保护耳朵？也没有好的办法。就是用双手把耳朵捂起来，捂一会，搓一会手。搓一会手，再捂。

现在集市上有卖耳罩的。用棉绳编织的耳罩，到了冬天把耳罩戴到耳朵上，就可以防止冻耳朵了。但那个时候，好像人们都很傻，也不知道像现在这样编织一些耳罩。

如果是下了雪的上学下学路上，那就更有意思了。大雪陷脚，小雪（如果是“地皮甲“），走路打滑，就像走在玻璃上，稍有不慎就摔倒了。但也体验一番什么叫“艰辛”。体验一下长征路上爬雪山过草地的滋味！仅仅是体验而已，这点小困难，比起长征路上的爬雪山过草地，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儿。

2024-5-14-上午散步写在手机上

《魏征文学》2024年第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