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红楼》（精读本）202

              风之子原创 

    第三十九回，说起平儿，小酌之后的李纨有一段话：

    李纨道：“你倒是有造化的。凤丫头也是有造化的。想当初你珠大爷在日，何曾也没两个人。你们看我还是那容不下人的？天天只见他两个不自在。所以你珠大爷一没了，趁年轻我都打发了。若有一个守得住，我倒有个膀臂。”说着滴下泪来。

     李纨的话，道出了她的人生苦楚。贾珠是不到二十岁一病死的。也就是说，李纨守寡时，顶多也就十九岁。一个十九岁的妙龄女子，怀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丈夫却撒手而去，那份内心的孤独和恐惧，可想而知。可见李纨也不是生来就是死灰枯槁一般的人物。

     李纨的可怜，由此可见。一个十九岁的小寡妇，是决定了要一生就这样孤独无趣寂寞的过的。这样的决心，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她必须压抑住内心的激情，肉体的欲望，清心寡欲，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

     她人生唯一一点的乐趣，就是带着小姑子们读读书说说笑做做针线写写诗歌，看着贾兰乖巧平安的成长。她人生唯一一点的欲望，只能内化为喝了酒，半开玩笑的摸摸平儿，获得哪怕一丁点苟且的慰藉。所谓：

     平儿一面和宝钗湘云等吃喝，一面回头笑道：“奶奶，别只摸的我怪痒的。”李氏道：“嗳哟！这硬的是什么？”平儿道：“钥匙。”

      这段话，如果我们理解了李纨的压抑人生，是会觉得极其暧昧和可怜的。这是李纨从十九岁守寡天天压制夜夜禁锢残存下来的那一点点变态的欲望。

      李纨深知，这样的日子，不是人人都可以熬过来的。所以，她看着贾珠的两个姬妾：

      天天只见他两个不自在。

      又正是如花美貌的年纪。李纨知道她们熬不住的。熬不住的结果，就是会闹出丑闻，那么贾珠一房的声誉，她李纨贾兰孤儿寡母的声誉，恐怕就要毁于一旦，落人笑柄。可见李纨是深深的洞察人性的。所以不如趁早打发了还好，大家都乐得个相安无事两全其美，不至于毁了名节，也不至于毁了青春。只有她自己，身在贾府那样的名门望族，又有了孩子，根本没有改嫁的可能，去不得，由不得，只能生如死灰枯槁。

      这就是李纨的善良，李纨的洞察，李纨的痛苦，李纨的无奈。

     李纨虽然由于十九岁起便沉浸在孤儿寡母的道德桎梏和生存恐惧，养成一种几乎变态的嗜好，拼命攒钱防老，吝啬得一毛不拔，也不敢惹事，只求自保，临了做人笑谈，但正是她这份天性的善良和对人性的洞察悲悯，使得她赫然在列十二钗正册。

      李纨深知，人生实苦，需要坚强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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