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红楼》之一千三百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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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曹雪芹是包容的，贾宝玉是悲悯的，他们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善待的。这甚至体现了《红楼梦》的整体叙事风格的宽厚。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取舍，没有亲疏，没有褒贬，没有批判。

     在长辈之中，他们心中占据第一位置的，是贾母。这是无须多说的。曹雪芹和贾宝玉，甚至对贾政王夫人，尤其是王夫人都是掩饰不住的有辛辣的讽刺。比如王夫人斥责羞辱并决定撵走晴雯时，就有这样的话语：

     王夫人原是天真烂漫之人，喜怒出于心臆，不比那些饰词掩意之人，今既真怒攻心，又勾起往事，便冷笑道：“好个美人！真象个病西施了。你天天作这轻狂样儿给谁看？你干的事，打量我不知道呢！我且放着你，自然明儿揭你的皮！“

      这上面的话，如果真要理解为赞美之词，那可以肯定是缺乏文学常识了。或者这么说吧，能把这段话读成赞美王夫人的，我就武断一回，他读不懂《红楼梦》的。

     在姐妹之中，占据曹雪芹和贾宝玉第一位置的，是林黛玉。如果说判词里的钗黛合一尚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么宝玉亲口对黛玉说的，在我心里，除了老太太、父母之外就是妹妹你了。其实已经把话挑明了。林黛玉在宝玉心目中就是妻子的地位。这是没有宝钗什么事儿的。即便宝钗成了宝玉之妻，也为宝玉所弃，这就是差距，这就是黛玉在宝玉和曹雪芹心目中第一的位置。

     那么，在丫鬟里面呢？宝玉或者说曹雪芹赞赏的丫鬟也是很多的，甚至比姐妹还要多。鸳鸯、平儿、紫鹃、袭人、晴雯、小红、麝月、秋纹、碧痕、芳官、龄官、莺儿、雪雁、柳五儿、司棋、小燕儿等等等等，可是这里面他最在意的人是谁呢？

     是晴雯。第七十七回，晴雯被撵走，有这么一句话，说宝玉的：

     “且去了第一等的人，岂不伤心，便倒在床上也哭起来。”

     这话是当着袭人的面，曹雪芹这么写的，写宝玉的心理活动的。这就更加能说明问题了，晴雯是宝玉心中第一等之人。就是花袭人自己也这么认为的：

     “袭人知他心内别的还犹可，独有晴雯是第一件大事”。

      也就是说，其实花袭人心里是清楚的，她和晴雯在宝玉那里的位置，孰轻孰重，其实这从另外一个层面揭示了我之前多次说过的，晴雯和袭人的定位不同，一个是妾，一个是第一大丫鬟。袭人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这就是花袭人为什么要构陷晴雯的根本原因，不用非常之手段，是取代不了晴雯的。

      这就是晴雯在宝玉心目中也是在曹雪芹心目中的地位，第一等的人。

     如此，林黛玉方成为金陵十二钗正册第一人，晴雯方成为又副册第一人。至于香菱，为啥会成为副册第一人，其实也不是和宝钗和薛蟠有关，还是和宝玉有关。我曾经说过的，香菱为金桂迫害，自绝薛蟠之妾的身份后，跟了宝钗，后来是陪嫁到了宝玉房里的。是陪伴了宝玉一段时间的，特别是在宝玉和宝钗形同陌路之后，香菱的气质和黛玉相近，香菱是黛玉的诗徒，宝玉反而能在香菱这里找到些许安慰，这就是前八十回她和宝玉埋夫妻穗并蒂莲的原因。由此，香菱成了副册第一人。

      这就是曹雪芹和他笔下的代言人贾宝玉心目中占据不同层次第一位置的人。贾母、林黛玉、香菱和晴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