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红楼》之一千二百八十一

           风之子原创

    贾母年事已高，早已经不理俗事，但是偶露峥嵘，却也如秋风扫落叶。

    第七十三回，探春偶然说起：

    “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几日园内的人比先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聚在一处，或掷骰或斗牌，小小的顽意，不过为熬困。近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

      这话引起了贾母的警觉：

     “你姑娘家，如何知道这里头的利害。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觅李，其中夜静人稀，趋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作不出来。况且园内的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

     不愧是从重孙媳妇熬到如今也有重孙媳妇的人，一点子风吹草动，立即看破了其中厉害。贾母一番话，说得探春“默然归坐”，凤姐立即传林之孝家的等四个总理家务的媳妇，“当着贾母申饬了一顿。”

     但是这些，不过是搪塞贾母而已，并未真正解决隐患。如此：

     贾母命即刻查了头家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

     短短一句话，即刻见出贾母治家手段。

     第一，擒贼先擒王，法不责众，拿为首的便是。

     第二，恩威并施，坦白者有赏，隐瞒者处罚。

     贾母雷霆手段，很快便见出效果：

     林之孝家的等见贾母动怒，谁敢徇私，忙至园内传齐人，一一盘查。虽不免大家赖一回，终不免水落石出。查得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通共二十多人，都带来见贾母，跪在院内磕响头求饶。贾母先问大头家名姓和钱之多少。原来这三个大头家，一个就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一个就是园内厨房内柳家媳妇之妹，一个就是迎春之乳母。这是三个为首的，余者不能多记。贾母便命将骰子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将为首者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又将林之孝家的申饬了一番。

      贾母的处置，分为三个层次。

      一是赌具销毁，赌资充公。

      二是为首者重责，永不许再入贾府。从者重责，以后只许干打扫厕所清理垃圾的粗活。

      三是监管不严者林之孝家的之流严加训斥。

      就这样，一场因凤姐小产，下红不止，疏于管理而滋生的聚众赌博事件，贾母三下两下，便拨云见了青天。这说明贾母治家之厉害，贾府依然无人能及。而肯为荣国府殚精竭虑者，惟凤姐而已。凤姐之外，探春是姑娘家，未经历练，邢夫人王夫人李纨，不过是银样镴枪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