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老年杂忆 |
1989年12月5日上午,北京日报主管理论部的孙副主编通知我:“严新约你去当面谈谈。”我说可以,什么时候?“今天上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王××陪你一起去。”
严新为什么要约见我一个小编辑谈谈?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采写《十九岁少女被活活饿死》报道之后,我被一些群众的愚昧和气功师害人的罪行倍感震惊,决心尽我绵薄之力,揭露气功实质、唤醒群众不要再气功大师所骗。我约请几位记者采写了一系列稿件,经我编发,陆续在北京日报周末版上刊出。这些稿件是:
10月21日:
《专家认为:“避食功”缺乏科学根据》(记者钟卫宁);
《清华大学科研处负责人说,赞成以科学态度研究气功,反对神秘化;一些“研究成果”未经鉴定与学校无关》(记者孙瑛)。
这两篇文章一个是告诫那些还在练“避食功”的人,“避食”有害健康,不能再练了,有病要去医院看医生。
另一篇则是为澄清一个事实真相:严新与清华大学气功科研协作组搞的“气功外气对2000公里超距离物质分子作用的实验研究”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这篇报道里,清华大学科研处的负责人说:清华大学确有一些教工在研究气功,但只是个人的活动;严新与科研协作组做的实验,没有校方负责科研的人员在场;所发表的东西也未经申报、鉴定,谈不上是科研成果。
需要说明的是,这篇报道是我约孙瑛同志去采写的,因为她当时负责跑高校。我所以约她去采写这条稿子,是因为此前《健康报》已经刊登了一篇同样内容的报道。
10月28日:
《市卫生局:中医局从未批准过任何私人气功师行医》(记者钟卫宁)
——这篇报道等于宣布:所有在京行医的私人气功师,行医都是不合法的。
11月4日:
《中国中医研究院气功专家张洪林认为:外气治病是一种暗示疗法》(记者杨立君)
——“外气”为什么能在患者身上产生作用?张洪林揭示出了实质:是暗示在起作用。张洪林让去拍照片的摄影师刘凯旋穿上白大褂,对来看病的患者说,这是一位功力很强的气功师,现在请他为你发功治病。然后摄影师刘凯旋便按照张洪林方式给患者“发功”,患者果然收到了他的“功”,有了很强的感觉!事实证明,不是“外气”在起作用,是心理暗示在起作用。
这篇报道见报之后,不断有人去拜访张洪林,有去求教的,也有去挑战的。求教的,大都被张洪林的观点所折服,挑战的,无不铩羽而逃。这是后话。
我本人也是在这篇报道之后,才认识了气功的本质。
11月11日:
《带功讲课的秘密何在?有人搞了一个有意思的试验》——这篇报道是我亲自采写的。采访对象是湖南衡阳杂技团团长孟继孔。几个月前,他带着他的团在天坛公园内演出,看了我们的一些报道后主动来找我。他说他听过严新大师的带功讲课(门票好贵呢,10元一张——当时可以买12斤猪肉!严新讲课的录音盒带也卖钱,50元一盒),看到听课的人又哭又喊、如醉如痴的样子觉得好笑。于是他回到长沙也照着严新的样子搞了一场“带功讲课”,效果比严新的还好,40%的听者有了剧烈反应:哭的,笑的,呕吐的,满地打滚的。也有人远距离接收到了他的“外气”,事后向他汇报说:关节炎被治愈,腿疼的病好了!不过孟继孔没有自称为大师,他向所有人宣布:我不是气功大师,我也不会发放“外气”,你们的反应,是接受了我的暗示的结果。
这些报道,触动了红极一时的严新大师。他不知此事有何“背景”——我相信他也很心虚,于是托人打听,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一个姓宗的小编辑“鼓捣”的!于是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女编辑王××,找到了我们报社的孙副总编,见了一次面。孙副总编回来后就找我谈话,说我的报道不符合事实,必须更正,或者再发报道弥补,被我拒绝了——这是12月4日下午的事。我不买孙副总编的账并非无理,一,孙副总编不是我的主管;二,我的报纸大样全部经过上级领导的审定。他向我发号施令,其实已经越权。
孙副总编见说不服我,无法向严新交代,于是就叫我去见严新,让严新亲自跟我谈。
我说:“去就去!我正想当面会会这位‘大师’呢!”车队司机赵金生师傅开上车,陪我去见严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