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歌唱

                                        李广平         

      在中国流行音乐界，如果你不是一个很走红的歌手，想靠唱歌养活自己几乎没有可能。因为现在没有了前几年红火的让许多无名歌手展示自己歌唱才华的歌舞厅夜总会可以赚到一些钱，所以，仅靠歌唱才能卖艺为生，吃饭都成问题。何况我们现在是一个“卖身不卖艺”的时代，就像我们昨晚的卡拉OK，我和洪启、老门鬼哭狼嚎一个晚上，花掉老板上千大洋，出来大厅一看，还不如那些打扮潇洒，据说是专门陪富婆消遣唱K的人得意啊：因为我们花钱，他们赚钱。
      常常有些鸟人问我：说李老师你曾经写过两首那么流行的歌曲，一定赚到不少钱吧？这是一个令我感到愤怒的话题！因为我们国家没有版税收入，就算有也少得可怜！所以我们歌曲再走红，我们也收不到什么钱！所以音乐人其实如果不是编曲等制作人员，收入同样很少。写歌实在是有名无实的事情，最大的好处就是虚荣心的满足，要靠写歌吃饭？不可能的事情啊。洪启也算红了一首歌曲《红雪莲》，可是他依然还不是靠音乐生存。
      还有一个问题我也经常被人问起：就是唱红了你的歌曲的歌手成为了富翁，有人给过你一些回报吗？我说有，但极少。所谓回报，也就是有时候在演出、广告代言方面，我会顺带获得一些回报，然而这种机会很少。
      我今天无意中看《读者》，读到一篇文章叫《梅兰芳的为人》，作者是为他写戏写书的齐如山先生。齐如山先生文笔老辣，修养深厚，更重要的他是一个很有文化眼光的作家。他“同梅兰芳有五十年的交情，在一间屋中，共同用功工作也有二十年之久，对于他的性情品行，知道得相当清楚。” 齐如山先生考察梅兰芳先生的人品后，才决定为他写戏，因为“他演戏的天分，自是很高，然倘人格不够高尚，也不值得帮忙。因有两三年以上的工夫，所以察看得很清楚，不但他本人，连他的家庭也都很好，我才决定帮他的忙。”
      齐如山先生为梅兰芳先生写的《牢狱鸳鸯》、《嫦娥奔月》、《黛玉葬花》都“大红而特红，每次演唱必卖满座。”赚钱无数。有意思的是，当梅兰芳先生要给齐如山先生钱时，他说“我们二人是道义交，我不给您钱，也不要您的钱，只是凭精神力气帮您点忙而已。”因为“比方一样的一出戏，您演出去，就可以卖一块钱一张票，倘是我自己扮上，上台一演，恐怕两个铜板，也没有人来看。”这两个人，实在是“为人谦虚而恭谨”的君子知交，令人神往啊！
      在我的流行音乐人生涯中，类似梅兰芳先生与齐如山先生这种见识和气度的歌手与音乐人，真是少之又少啊！现在艺人与创作者的关系是:红了歌曲,和音乐人无关,没有红,歌手就会埋怨音乐人无能!所以我以为，为歌手写歌，首先寻找有优秀人格魅力、品质端正的歌手才真正拿出优质的歌曲，这样才会互相辉映，互不辜负。
      如果老门年轻二十岁，如果洪启更“偶像”一些，我就希望我们像齐如山先生和梅兰芳先生一样，成为歌坛的生死至交，当然，现在也还不晚！
      哈哈，昨晚的酒，现在还没有醒，醉话醉话！

                          2007年8月6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