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明诚等明楼将所有的文件签完，才说道：“大哥，警察局那具死尸有消息了。”

“说重点。”明楼抬起头看向明诚。

明诚从口袋中掏出一卷微型交卷递给明楼：“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这个。”

明楼接过交卷，打开对着亮光看了起来，片刻后，问道：“是武器的设计图纸？”

“不错，据重庆传过来的消息，旅美华人武器专家迟坚十天前乘坐飞机回国，在飞机起飞一个小时候后，失踪。”明诚一面说一面看着明楼的脸色。

随着明诚的话，明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失踪是什么意思？”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明诚的面色有些凝重。

明楼想了想说道：“你怀疑死的是迟坚？”

明诚摇了摇头：“不是，年龄不符，这个人太年轻了。”

明楼思索片刻：“会不会是迟坚的助手？你想办法联系重庆那面，查清迟坚回国都带了什么人，以及他的主要人际关系。”

“是。”

“另外通知子曦想办法找到和她动手的那个忍者，看看是什么人安排的，说不定我们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迟坚的下落。”明楼接着说道。

明诚得了命令，快步的走出明楼的办公室，迎头碰上秦思怡。

“阿诚先生。”秦思怡站在明诚的面前，明诚不得不停下脚步。

“秦秘书。”明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秦思怡有些委屈的看着明诚：“阿诚先生是在躲着我么？”

看着秦思怡那怅然欲滴的表情，明诚忍不住在心中骂娘，面上却是不露分毫，柔声道：“怎么会呢？你也知道明先生御下甚是严格，那天晚上我没回家，被他好一番审问，我这不是怕他迁怒于你么，你也知道子曦是我大姐生前给定下的，长姐如母，明先生甚是敬重我大姐，自然不准我在外面胡来。”

说完抬头看见远处肖莹莹走了过来，于是小声说道：“有人来了，听话，回头我去找你。”

秦思怡回头看了一眼正朝这面走来的肖莹莹，委屈的快步离开。

肖莹莹站在明诚面前，眼神却在走远的秦思怡身上：“阿诚哥，你这任务不错啊，大姐身上还有伤呢，你就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胡说什么？跟我过来。”明诚笑骂一句，当先朝办公室走去。

肖莹莹跟在后面小声嘀咕一句：“我帮了你，都不说谢谢，男人果然都是过河拆桥。”

“你说什么？”

肖莹莹没有防备明诚会忽然停下转身，只顾低着头走路，一下撞到明诚身上：“哎呦。”

“你能看点路么？怎么一个女孩子头这么硬？”明诚捂着被撞疼的胸口，说出的话已经变了声调。

“你有火冲着秦思怡撒啊，干什么冲我发火？”肖莹莹不满的嘟囔道，却不敢大声说出来。

“行了，进来。”明诚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肖莹莹进屋后，随手关上门。

明诚将手里明楼刚刚签好的文件递给肖莹莹，“赶紧整理出来，送到宪兵队给植田惠子。”说完想了想，“机灵点，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是，放心吧。”肖莹莹拿着文件快步离开。

明诚则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出了办公室。

推开电讯组的门，明诚看了一眼屋内忙碌的众人，径直走到朱徽茵的身边。

朱徽茵正在监听，感觉到身边有人，抬起头，发现是明诚，忙站起身：“阿诚先生。”

明诚示意朱徽茵坐下：“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最近有两部电台和南京联络频繁，密码还没有破译。”朱徽茵说着将一张写有密码的纸递给明诚。

明诚接过看了看说道：“尽快破译密码，如果真是抗日电台，那就说明南京有抗日分子潜伏，太危险了。”一面说一面将纸递还给朱徽茵，同时将一张折叠的小纸条偷偷的塞过去。

“是，我们会尽快破译的。”朱徽茵将纸条塞在手心。待明诚走后，朱徽茵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周围正在接发电报的人，偷偷打开纸条，把纸条的内容译成密码，随着电波，明楼刚刚下达的命令，被传递到重庆军统局。

苏子曦按照约定的时间走进茶楼，在二楼的楼梯口扫视了一圈后，走到右手靠窗的位置：“小姐是在等人么？”

原本正在朝外看的女子，听到苏子曦的声音后，将头转了过来。

两人俱是一愣，苏子曦没有想到面前的人会是明月，明月更没有想到来接头的人会是苏子曦。

“你……”明月指着苏子曦说不出话来。

“小姐，是在等人么？”苏子曦重复了一遍接头暗号。

明月反应过来，接道：“不，我在欣赏风景。”

“那我可以坐这么？”苏子曦没有理会明月微微僵硬的表情。

“当然，请坐。”明月点了点头。

苏子曦坐到明月的对面：“你好。”

“我是应该喊你猎鹰还是嫂子？”明月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苏子曦听着明月的口气，微微皱了皱眉，压低声音：“你今天来见的是战鹰的队长，不是你哥未过门的媳妇儿。”

明月见到苏子曦那严肃的表情，想到她在军统素来御下严厉的传闻，不觉的正了神色：“是，我奉命担任战鹰的联络员，代号银钗，向您报道。”

“既然是战鹰的联络员，就要守战鹰的纪律，违反纪律我是不会客气的，这一点你最好记住。”苏子曦知道戴笠一定会派人来监视战鹰，没想到来的是明月，这是不给自己反抗的机会。看来自己和明诚的事情戴笠知道的比想象中要多。

“是。”明月说完看了看苏子曦，“嫂子……阿诚哥是什么人，或者说明楼哥是什么人？”

听到明月唤了称呼，苏子曦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毕竟自己的身份在这里：“你哥是什么人，你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们是未婚夫妻，你怎么不知道！”明月忽然放大的声音，让苏子曦皱紧了眉头，明月忙低下头，不敢看苏子曦。

“你是什么人，明堂哥知道么？”苏子曦不答反问。

明月明白苏子曦的意思，摇摇头：“那不一样，我哥只是商人，可是你是军统特工，而阿诚哥是汉奸，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还要和我争呢么？”苏子曦一面喝茶，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

明月撅了撅嘴：“我只是气不过，阿诚哥为什么就不喜欢我，我又不是真想和你争。”

“怎么，只是为了赌气？”苏子曦好笑的看着明月，二十左右的年龄，也还是个孩子。

明月不甘不愿的说道：“好啦，我承认，我就是为了赌气，谁让他躲着我的，可是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们根本就没有共同语言。”

“我们的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苏子曦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别以为我不知道猎鹰的性子，你会不反抗，一定有目的。”明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忽然有些可怜明诚。

苏子曦自然没有忽视明月的表情变化，认真的看着她：“你喜欢过一个人么？”

明月想了想：“阿诚哥算么？”

苏子曦淡淡的一笑：“如果你真的喜欢过一个人，你就会知道，感情的事情没有理智可言，喜欢一个人，不会在乎他的身份，职业，家庭，只是单纯的喜欢他。”

“你真喜欢阿诚哥？”明月不相信的问道。

苏子曦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是想从阿诚身上得到什么？”

“阿诚哥的身份，你可以得到很多。”明月撇撇嘴。

苏子曦认真的看着明月，说道：“那样阿诚会很危险，我不想他陷入危险。”

“如果有一天你得到的命令是刺杀他们两个呢？”明月认真的看着苏子曦。

苏子曦也在回望着她：“军令如山。”

“你下的去手？”明月追问道。

“如果我得到刺杀他们的命令你会怎么办？”苏子曦将问题抛给明月。

明月肯定的说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苏子曦嘴角上扬：“那你还担心什么？”

对于苏子曦的回答，明月没能放下心来，毕竟战鹰从来没有失过手。明月这次回来虽然带着任务，但能回到家人身边却是十分开心的。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两个哥哥会成为汉奸，而自己却走到了他们的对立面。然而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无法预知未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