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明诚随着苏子宸来到苏子曦的房间门口，不等敲门，门就被苏子宸推开。入眼的是苏子曦裹着纱布还在渗血的肩膀，和站在旁边正拿着酒精的陆宣。

“姐……”

苏子宸的话刚一出口，就被明诚一把捂住嘴，带着他走进屋里，用脚将门踢上，有些埋怨道：“怎么也不锁门？”

陆宣听了明诚的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们俩在屋里敢锁门么，你不扒了我的皮啊？

明诚蹲下身子，示意苏子宸别叫，才把手拿开，说道，“子宸你是男子汉，应该保护女人对不对？”待看到苏子宸点头后，接着说道，“姐姐受了伤，如果姨娘知道一定会担心，你也不想姨娘担心吧，所以除了这屋里的人，别和别人说姐姐受伤的事。”

苏子宸待明诚说完，看了看苏子曦，然后点点头：“我保证不说。”

明诚拍了拍苏子宸的肩膀：“去陪姨娘吧，等我哪天有时间带你去骑马。”

苏子宸一脸惊喜，得到明诚的保证后才转身出去，陆宣将手上的酒精交给明诚，随后也走出房间。

明诚将酒精放下，小心的把苏子曦肩膀上的纱布一层层的揭开。当看到那贯穿肩膀的伤口时，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谁伤的？”明诚的声音有些低沉。

苏子曦看着明诚那心疼的样子，心里一暖，将昨日遇到忍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明诚。

“太危险了，你能别让人这么担心么？”明诚拿起酒精小心的将伤口周围清理一下，然后才开始上药。待伤口处理好，明诚小心的帮苏子曦穿好衣服。拿靠垫放到床头，扶着苏子曦坐好。

“伤口为什么不缝针？”明诚在听到苏子曦讲了去过苏医生的诊所，就明白是苏子曦自己不肯缝针。

苏子曦撇撇嘴：“会留疤。”

明诚看着苏子曦的表情噗嗤一笑：“你身上的疤少啊？”

“可是没有蜈蚣疤啊，再说这个位置如果缝针太明显了，不是找麻烦么。”苏子曦看着明诚将药收好，坐到自己面前，“日本人不会无缘无故让一个忍者去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原因我派人去查了，还没有结果，尸体在警察局，你有办法检查一下么？”

明诚想了想说道：“我来想办法，你等我消息吧。”

“那要尽快，日本人那面一定会和我们抢时间。”苏子曦叮嘱道。

“放心吧，我知道。”明诚拿眼看了看苏子曦的伤口位置，“明天是明堂哥生日，怎么办？”

苏子曦知道明诚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说道：“那就去吧。”

“你真的没问题么？”明诚有些不放心。

苏子曦见明诚脸上的表情认真，于是点了点头：“没问题，这点伤不算什么。”

说着就要抬胳膊，把明诚吓得忙按住她：“快别动，小心伤口裂开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瓶香水递给苏子曦，“我特意调的，只有这一瓶啊。”

苏子曦接过香水，拿到面前闻了闻，似兰似荷，温雅中透着一丝冷冽：“只有一瓶？”

“当然，独一无二。”明诚保证道。

苏子曦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回到家后，明诚将苏子曦遇到忍者的事情告诉给明楼。

明楼沉思片刻：“尸体的事情尽快去办，子曦那里你明天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伤的那么重，明月的性子你了解，千万别出什么事。”

“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明诚从看到苏子曦受伤就打定主意，在明堂的生日宴会上不离开她半步，此时见明楼叮嘱自己，自然点头答应。

第二日，明楼三人走进上海饭店宴会厅时，早已来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明家自己人，也有一些是明堂生意上的朋友。从三人进入宴会厅，就在不停的和人打招呼。

好不容易走到明堂身边，还不及说话，旁边一个身影扑到明诚身上：“阿诚哥。”

明诚无奈，只能伸开双臂接住明月。

明月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明楼严肃的声音响起：“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站好了。”

“明楼哥。”明月挎着明诚的胳膊，朝着明楼甜甜的一笑。

明楼无奈的转头看向明堂：“大哥，生日快乐。”

“大哥生日快乐。”明楼的话刚说完，明诚和苏子曦一起开口。

“多谢，子曦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呢。”明堂笑着和苏子曦打招呼。

苏子曦优雅的笑了笑：“大哥生日我怎么会不来呢。”

“正好，今天明家的许多旁枝都在，让阿诚带着你认识认识。”明堂说完就和明楼一起去见明家的亲戚，只留下明诚三人，站在原地。

明月打量了一下苏子曦，一身合体的旗袍，衬得苏子曦的身材玲珑有致，高高挽起的头发上随意的别着一根碧玉的簪子。整个人给人一种娴静的感觉。

“阿诚哥，她是谁啊？”明月明显敌意的口气，让明诚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我的未婚妻，苏子曦。”明诚抽出被明月挎着的胳膊，将苏子曦拉到身边，“子曦，这是我堂妹，明月。”

“你好。”苏子曦礼貌的朝明月伸出手。

明月没有伸手，只是紧盯着苏子曦说道：“阿诚哥是我的，她不会和你结婚的。”

“明月！”明诚没有想到明月会这么直接，出口呵道。

“阿诚哥你吼我。”明月委屈的看着明诚，“从小到大我就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吼我。”

“什么这个女人，那是你嫂子。”明诚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明月看着苏子曦：“你配不上阿诚哥。”

“我配不配得上阿诚都和你没关系，你只是他的堂妹。”苏子曦的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原本想从明诚的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不想明诚却不肯放手。苏子曦自然不相信他是为了安慰自己，这分明就是想让自己帮忙摆平这件事。苏子曦暗中狠狠的捏了明诚手心一下，感觉到明诚的手微微的松了一下，复又抓紧，心中才舒服了一些，脸上的笑容却始终不变。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明月不甘心的回道。

“有没有血缘关系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明家的家规你应该清楚。”苏子曦微微朝明诚挪了挪，因为身上有伤，长时间的站立让她有些吃不消。明诚回手揽了苏子曦的腰，借以支撑她的身体。

“我们能不能在一起不要你管，你识相的就和阿诚哥解除婚约。”苏子曦说的明月其实心里都明白，对明诚其实也就是小女孩时的朦胧感情，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就淡了，只是因为明诚一直躲着自己，而现在他又忽然冒出了一个未婚妻，心里不甘罢了。

“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明堂早就注意到这面气氛不对，怕明月因为对明诚的心思，对苏子曦说出什么来。苏子曦的手段他了解，远不是明月这种小女孩能应付的。于是不等苏子曦开口，忙呵止她。

明月虽然娇纵，但是却怕极了明堂，此时见明堂生气，只好低头。

“道歉。”明堂走到明月身边，看了看明显有些生气的明诚，和一脸笑意的苏子曦。

明月不甘不愿的看向苏子曦：“对不起。”

“和谁说对不起呢？”明堂对于明月的态度十分不满。当然绝大部分原因是做给苏子曦看的。

“嫂子，对不起。”明月撇撇嘴，脸色有些委屈。

苏子曦笑了笑：“明堂哥何必生气呢，明月还小，我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呢。”

明堂见苏子曦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笑了笑：“弟妹别生气，让阿诚带你转转，我带明月去见几个亲戚。”

“明堂哥请便。”

待明堂二人走远，明诚方才开口，“小时候明台爱捉弄明月，我总护着她，她就喜欢跟在我身后，时间一长就有些粘我，我一直拿她当妹妹。”说完见苏子曦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演戏就要演的像……大哥说的。”

“我大度不行么？”身边没有人，苏子曦将身体整个靠在明诚身上。

明诚嘟囔道：“遇上这种事，没有女人会大度吧。”

“你见过谁家当嫂子的和小姑子较劲的。”苏子曦有些哭笑不得。

明诚听完苏子曦的话扯了扯嘴角：“我不是不懂么。”

苏子曦望着远处明月的身影，笔直的身板，行动间不自觉中流露出的军人气质，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这个堂妹可是不简单呢。”

苏子曦发现的事情，明诚自然早就发现了，尤其是刚才明月扑到他身上那一刻，明显经过训练才会有的身材，明诚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她是谁的人。”

“只要不是日本人的人，我们很快都会知道。”苏子曦笑了笑，不错既然来上海就是有目的的，总不会不和他们联系。

苏子曦用胳膊碰了碰明诚：“你是不是又欠我一份人情啊？”

“有么？”明诚装傻。

苏子曦笑道：“没有是吧，那以后你的这些烂桃花可别找我。”

“别，我回头请你。”明诚有些讨好的说道。

“不要！”苏子曦撅了撅嘴。

明诚看着苏子曦那赌气的样子，不觉好笑，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有些过了，于是小声道：“给你调一辈子香行么？”

“我们能有命活一辈子再说吧。”苏子曦说这话时，眼神望着前方，却没有焦点，似乎透过这满室的繁华看着支离破碎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