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联赛的晚宴上与代表其他公司队的原中国选手。 

爷爷奶奶终于来了。

 

   推介：命运继续和韦晴光夫妇开着那种被称作阴差阳错的玩笑。当个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对石小娟夫妇来说，这是孩子降临之后的奶粉问题、饭碗问题。但对他们的亲戚及某些国人来说，却是个关乎民族尊严的问题，甚至是不是叛国者的问题。

   想问问那些卫道者，生命的压力，和虚荣的尊严，哪一个重要？ 

    前田夫妻，在熊本北部经营一个新旧汽车贩卖的小会社，兼营汽车修理等业务。

    前田社长五十出头，高个，不拘言笑，爱吃甜食，业余爱好打乒乓球。他自己在车篷边搭了个乒乓球室，放两张旧球台，生意空闲时就兼顾业余爱好。

    前田奥桑刚好相反，个头不高，丰满、热情，与任何人都能一见如故。刚认识他们时，我简直无法弄懂她的熊本方言。

    他们的事务所杂乱、热闹得象个家庭厨房。她和一位叫今井的事务员，不停地弄吃的喝的来招呼我们。

    去前田会社，成了极大的享受。

    那时嘉嘉六七个月大，到处乱爬，极折腾人。

    陪社长打球的时候，照顾孩子的事情就由她们代劳，奥桑帮我抱嘉嘉，逗他玩耍。

    过去我总觉得打球很累很难。当母亲后，才发现与育儿相比，打球还算是比较得心应手的了。

    练完球，就吃东西聊天。

    回家时，奥桑塞给我一些吃的或用的。

    几个月后，一起练球的人不练了，只剩下前田一人，看样子，这儿是去不了了。

    谁知前田居然主动打电话来，叫我照旧去，就陪他一个人练！

    天气越来越热，简陋的乒乓球室里没有空调，他一个人练两个钟头，明显地体力不足。

    我们练一会，就溜到事务所的空调下避一下暑，如此往复，勉强捱过两小时。

    我心里很过意不去，知道他是有意在帮我。

    后来，陆陆续续地，又有些人来找我练球，他才又改练一个钟头。

    前田奥桑的父母，年轻时，曾去加拿大谋生，她是在那儿出生的。

    他们照顾我，或许与此有些关系吧。

    但我一直没有问过他们，其实，是否真是如此，并不是太重要的。

    人的缘分的确说不清，有缘认识他们，是我的幸运。我的心中充满感激，对他们，对命运中的这个安排。

    夏天里，他们放一大盆水到太阳下，等水晒得暖暖的，又搬到阴凉的地方，嘉嘉泡在水里，乐得手舞足蹈，乱拍一气。

    我看着他们搬水，帮嘉嘉脱衣服，逗他开心，孤单、疲倦暂时远离。

    我向他们请教过办理加入日本国籍的规定和手续，他们帮我去了解，并表示如果有需要，会帮助和支持我们的。

    后来，我开始着手准备有关材料，上交法务局时，觉得需要做的事情，比想象的容易，用不着太麻烦他们，我自己去办就行了。

    材料递上去后，就是很长的审查阶段，我打算等事情有些眉目时，再告诉他们。

    未料他们从别的地方听到了我们已经提出申请的消息，十分不悦，说了请我们帮忙的，怎么又一声不吭地自己弄了起来？

    正好当时又有些别的误会，他们便更觉得我做事不周全。

    而我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更没有对不起他们的地方，依然我行我素。

    彼此间的不快，终于爆发。

    又臭又硬的脾气又冒了上来，我带着委屈的眼泪，甩手离开了他们的会社。

    回到家里，还以为彼此的火气消了，便会重归于好。

    第二天，收到前田奥桑寄来的东西，里面是我的饭盒。

    我每次去，都带便当，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奥桑或者是今井会帮我洗干净，晾在碗架上。我回家时就已经是干干爽爽的了。

    那天生气，忘了拿回来。

    饭盒上附一张便笺：“如果你不觉得错，以后就别来了。前田鲤荣”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弄得比我想象的更糟。

    真的无法理解，在我最为难的时候，那样亲切相助的人，却在我渐入顺境时，会这样误会我。

    除了热情随和，他们竟然还有如此严厉的一面！

    那几天，我处在震惊、不安和委屈中，精神有些恍惚。

    我强迫自己去权衡利弊，是要自尊、不低头，还是乖乖地去认错，尽管我真的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冒犯他们的意思。

    我选择了后者，除了有切身利益，更重要的是，我的确非常地依赖和感激他们，真的不希望我们的关系，以莫名其妙的误会而结束。

    我硬着头皮，支撑着自己，去完成这件无比困难的事情。

    这场误会的产生，是因为语言上的障碍和民族习惯不同而造成的。

    至于我仗着他们的宠爱，甩手而去，则带了些做晚辈的，撒娇任性的成分。

                １９９７年５月１８日

    我在心中说，这不公平！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但我决不服输，因为我没有错。无论对方如何地看待我，我都要坚持的。

    上午去练球，１２点结束，准备吃自己带去的便当。

    今井说，今天有寿司，社长的孙女佳奈一家从东京回来了。

    一点都不想留下来吃寿司，但那样做了的话，又觉得不好，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再和以往一样了，除非我真的是毫无自尊地厚脸皮。

    于是，在离开那里时，眼泪似无来由，又有来由地偷偷掉落下来。

    偏偏又发现把装电话和钱包的小包给忘在那儿了！

    赶回去去取。

    奥桑不在，前田和今井在，拿了包，逃也似地告辞。

    前田阴沉着脸。从前的亲切、宽厚，与现在的冷淡、严厉，究竟哪一个更真实？

    我不知道，但我决不出恶声，无论对方怎样看待我。这是我的原则，再难过我也决不反击。

    反正是够伤心的了，倒也就不害怕什么了。

    从始至终，我一点也不内疚什么。

    这样一想，便安心来接受今天以及以后的一切。

                  ５月２１日

    昨天去练球，我的车刚到，前田的车就开出去，今井说是去汽车拍卖场。

    上周有会议，这周又出去，我想躲他们，他们也在躲我呢。

    彼此都伤了感情，象一场急病后的恢复期，大家都有点不知该怎么做更合适。如果恶意的中伤，我都忍受得了，那这回的误解，我为什么不可以忍受呢？

    心中有了决定，感觉也轻松些了。

    觉得自己好象又长大了一点，居然有些这样下来，要成圣人的感觉。

    所谓圣人，不是没有五情六欲，无血无肉，而是感情丰富，有喜有怒，但在痛苦挣扎之后，却能无怨无恨，宽容一切，终于成圣。

    我真的有一种纯净的感觉，走出以往的种种苦痛经历，真心诚意地面对现在的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