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画版韦关晴光
推介:由北京飞往福冈的航班严重晚点,晚了五个小时。即将离开祖国的复杂感受,对异国新生活的向往,都让这五个小时显得多余、煎熬、不近人情。
韦晴光和石小娟除了忍受这煎熬,没别的办法。他们呆呆地坐在候机厅,心事重得如同身边那两只装满行李的大号皮箱子。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日本的泡沫经济还未消退,各大公司的体育俱乐部代表队为在国内俱乐部比赛中提高成绩,积极吸纳外援,中国乒乓球手无疑大受欢迎。1991年初夏,同为专业乒乓球选手的韦晴光和石小娟也汇入了出国的潮流。
最早萌生出国打球的想法时,韦晴光根本没考虑日本,他嫌那里水平太低。而当命运的阴差阳错使日本成为不得已的选择时,他的想法是打上两三年就退役,回国当教练去。
韦晴光效力的株式会社名为寿屋,是日本九州最大的一家超市连锁公司,本部设在熊本。抵达灯火零落的熊本的那个晚上,夫妻俩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仅在这座城市,他们就待了十年。
1、晚点的飞机
1991年的初夏,我终于如愿以尝,与晴光一起,登上由北京到福冈的飞机。
心早已飞到从未去过、却向往已久的日本,可飞机迟迟不能起飞,我们在候机室里干等,既不能回头,又无法飞向新的未来。
日记摘选(1991年5月2日-
7日)北京
过去的奋斗或许是徒劳,那现在的颓废,岂不是更为可怕的倒退?
我在蜕变成一条藤,在变成寄生的虫,这是女人的归宿?
我其实应该是颗树,有自己的绿荫,自己的价值。
懒惰和脆弱使我变成了缠树的藤。这根藤偶尔会有些微弱的呐喊,提起精神,做颗腰板挺直的树吧!
可是,我还能做到吗?
曼莉来聊天。
亚运会前,她随小斌去德国,前段俱乐部单方毁约,他们又回来了。
刻薄的老板,冷清的环境,生疏的语言,每天所面对的,就是如何计划一日三餐。
很快,我也该面对这样的生活了,在陌生的环境和语言中,开始做个家庭主妇。由于目前更多在考虑如何顺利出去,对此还来不及细致地去想。
我真希望能开创出一个新的天地,可是,我们能做到吗?
北京有不少让我觉得不错的地方。
早上去买菜,依然改不了地觉得害怕。不善于讨价还价,几毛几分地算不清。
买冬瓜,我说七毛一斤,他说八毛一斤。算钱时,我埋怨对方刚才说好的价钱,现在又变卦。
那人看看我,找钱的手犹豫了一下,又多找了几毛钱,或许是不忍心骗我太多吧。于是,我拎着那看来并不够秤的冬瓜,却觉得小贩的心似乎还未让钱给全蒙上了。
再去买花生,因为常买,就免了问价,只说要一斤。那人就更有意思,边称边说:“这是老顾客,我得多给一点儿,那些人挑挑拣拣的,才讨厌呢。”旁边另一个人跟着说:“还是老实人好,老实人在哪儿都不吃亏。”
莫明其妙的表扬和热情,让我不知所措,大概刚刚来过一个特别挑剔的顾客吧。
北京,有一股大度可亲的古风。
其实,在我到过、居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其可爱、吸引人处。
只是,同时又深切地感到,无论何处何地,总是有太多太多的人,拥挤在大街上,公共汽车上,茶馆酒楼里,令一切显得杂乱、脏乎乎和累人。
到达福冈机场,比预定时刻晚了大约五个钟头。与前来接机的寿屋乒乓球部部长莲尾、监督生田一起走出机场时,已是日落时分。
日本的第一顿晚餐,是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餐厅吃的。
店里非常地干净,客人不多,显得安静舒服。
我已不大记得吃了些什么,只记那些餐具十分美丽,盛在里面的菜肴精致得让人舍不得放进嘴里。唯一的美中不足是,菜的份量太少,一道菜大概只够四个人一人一口。
可这丝毫不影响我头一回置身异国的兴奋心情,一种似真非真的感觉,令我去洗手间时,也象是走在云雾之中。
站在一尘不染的大镜子前,我似乎明白自己确实是来到了国外,来到了日本。十年前的中国,一般的餐厅洗手间,是不可能有如此地洁净无比。
晚饭后,我们继续赶路。在高速公路上奔驰一个多小时,到达熊本。
车子开上一座高架桥,远处一个大大的k 字霓虹标志闪现在静静的夜色中,这是与晴光签约的公司,寿屋(kotobukiya)的标志。
四周又黑又静、灯光寥寥无几,没有我想象中辉煌闪耀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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