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祖父是旧时代教育体系下培养出来的读书人，对中国古典文化研究非常深，几乎到了无所不知的程度。每次，他都是孤独的对我娓娓道来各种各样知识，跟一个孩子详细解读红楼梦。直到我长大开始看武侠小说时，我们两个的对话就变成研讨金庸。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他有这个耐心跟他的外孙对话，我可能不具备这种心理素质跟我儿子如此沟通。他的众多子女里没有一个人继承了他的渊博，第三代里只有我一个人遗传了他的好学，这是他一生最落寞的事。自己学问很大，孩子全是文盲。

  我大伯是建国后最早的大学生，是国防科工领域的研究员，专门搞海军雷达研究。传说中，他少年时期看到字眼睛就不挪地方。我跟他对话，从来是提问回答模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在这种人面前谈天文、地理、政治、军事、科技，就像是展现自己弱智，但是，他儿子读书蠢的很，他的绝顶聪慧完全没遗传。

  他们都去世了，我的长辈里再也没有智者了。我回想起少年时期跟他们的对话交流，每次抱有的那种好奇心和求知欲，似乎是支撑我学习积累的核心动力。如果，我儿子能有相似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我会很欣慰，但是，我不保证自己能有足够的耐心。我有一个毛病，就是懒得跟人在对话中授业解惑，所以，通过文字，或许是种更好的选择。

  我父亲，从没教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