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原稿

沈嘉柯《平行塔》

第九章，第3节

第223页至224页

一刹那之间，敏行惊醒。

“别动。”对方只是低沉地说道。

敏行感觉到他离自己非常近，近到零距离一般。转过四五个念头，他逼近来，他想做什么，他会伤害我吗？还有我的孩子？他？敏行全身紧绷。但她又极力控制自己，一切最坏的后果已经想过，如果他会沦落到最邪恶的境地，也无可奈何不是吗？敏行簌簌发抖着，握紧椅子把手。敏行驱赶着脑海里浮现的那些唤起恐怖记忆的想象，她不得不想起那个男孩，假如，假如此刻这个他，也已经无可救药，到了难以挽回的癫狂状态呢？

渐渐地，他有一点轻微动作，他的双手靠着沙发椅子的扶手上，整个人坐在地上。但这些也只是敏行的臆测，她在黑暗中其实看不清楚对方的动作，只是感觉得到，他应该是在寻找最舒服的身体姿势。

然后，他安静下来，耳朵轻轻地靠在敏行腹部。

敏行感觉到了，对方呼吸中带着的一点点温热。呼……吸……他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惊醒沉睡者一般。那么温柔，……不知道为什么，敏行觉察不到敌意。她只是保持原有到姿势，没有抵抗。

他在听，他用耳朵贴在自己的肚子上，听着胎儿的声响。

这个动作，志远做过，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他呢，又是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心情在听……

听汩汩的声响，子宫内的小生命，纯洁如玉，崭新空白。

这一刻的世界寂静得不像话，外面大的世界几乎不存在一样，只有这狭小的空间内，是真实的世界。

他似乎在倾听这声音中，也睡着了。敏行的紧绷感，渐渐如潮汐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敏行听到他说话了。声音很轻，如同下过了雪以后，积雪丰厚，再下第二场雪。

“我……我……只是想看着你，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