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南墓志完成之曲折
(2022-05-05 17:5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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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六年三月初二日,罗泽南在收复武昌之战中被子弹击中头部。初八日卒。四月廿二日,其灵柩抵里。三十日,葬于细镜山祖茔。或许是出于风水原因,其家人考虑以后可能会改葬,故是浅厝。墓志由刘蓉撰写,名为《资政大夫赠巡抚布政使衔浙江宁绍台道罗忠节公权厝志》。因是“权厝”,且撰写时间紧迫,此志没有全面反映罗公的丰功伟绩,尤其是对他重振湖湘理学的巨大贡献、在学术方面的卓越建树,没有述及。不过,刘蓉在二十三日祭礼上诵读的《祭罗忠节公文》是有反映的,略谓:“惟君崛起南服,独味道腴。希踪孔孟,绍迹程朱。斥姚江之伪学,证道妙于横渠。衍人极之精义,豁英览于皇舆。亦既抉其精而窥其奥,或手勒以成书。方将恢先儒之遗矩,踵前圣之宏谟。”
五月初五日,未能参与葬事的王錱致信杨昌濬,有云“先生墓志办就,甚好,望钞稿寄兄一读。行状亦宜近日成之,早使天下士人知我先生之学有本原,而奋兴以共扶斯道也。稿成亦祈寄兄细读之。兄与心牧竟不得会先生之葬,自悲自痛”。此信提及的“墓志”,是否即刘蓉所撰权厝志,则不得而知。从王錱表述来看,或许杨昌濬另撰有墓志,亦未可知。
咸丰七年八月,在家守制的曾国藩往罗泽南、刘腾鸿家,慰问他们的家人并扫墓。应该是在此间,罗泽南家人请曾国藩撰罗公墓志。八年六月初三日,曾国藩接到往浙办理军务上谕。初六日,至王錱家,慰问其家人。在这天的日记中,他记下一些待办事项,其中有“罗忠节墓志”。初七日,启程赴浙。
咸丰九年二月,曾国藩致信李续宜,云“又拟作迪公墓表一首、温甫墓志一首,尚未动手。江忠烈神道碑、罗忠节墓志,久负夙诺,均须于春夏间偿之。”可见,曾国藩一直将撰写罗泽南墓志一事放在心上。但是,戎马倥偬,直到咸丰十年仍未写成。于是,罗泽南子罗兆作遂请郭嵩焘撰。此后,郭多次给刘蓉写信,请他撰写。
咸丰五年,刘蓉二弟刘蕃牺牲于蒲圻之战。咸丰九年,父亲去世。咸丰十一年,大弟刘葵病卒。故而刘蓉自谓“孤孑一身,孀嫠满室”。
除了家门不幸外,还有一件事也使刘蓉郁闷。咸丰十年底,太平军入江西,刘蓉建议以援川之军援赣,先肃清江西,而后再入川。未被采纳,似乎还受到非议。十一年二月,正在入川途中的骆秉章根据清廷命令,分拨刘岳昭部援鄂。刘蓉对此很是忧虑。他致信胡林翼,说:“蜀中贼势蔓延,决非孤军所能剿办。前挟黄、刘两军以往,意尚虞其难了,今去其半则更难着手矣。”致李续宜信中也谈及此事:“陈逆乘虚上窜,鄂北几为震动。江西局势,岌岌可虞。此军自抵沙市,叠准官相咨留,旋复奏请分援江、鄂。窃揆东南大局,两湖、江西实为根本所系之地。必三省安固,而后可图进取之规。三省一或疏虞,即平蜀而得不偿失。此鄙人之私议,持之盖非一朝。亦尝默察事会,窃计此三省者将不免于近忧,故思且留籲公即骆秉章于湖南,而移此军于江西。谋之不成,遂有今日。昨接官相来咨,亟劝籲公如议办理。既定局矣,而军中随员多思入蜀者,佥以利害之说动籲公,计遂中变。蓉本只为半岁之约,不欲坚持其议,故且为分军之谋。然计鄂力尚足自固,惟江西糜烂,其祸且及湖南,则实事势之无可如何者。盖天时人事交相湊泊,以成乱局而速祸机,非人谋之所能及也。”
在这种情况下,要刘蓉重撰墓志显然是不合适的。随后,此事被交给了左宗植。九月,左宗植撰成《特赠巡抚布政使衔浙江宁绍台道忠节罗公墓志铭》。然而,《罗山遗集》刊行人成果道对此志不满意,遂要郭嵩焘重撰。
同治元年七月初三日,郭嵩焘日记载:“李宣伯以舜卿《夜谈追录》属序,皆记欧阳磵东论诗之言也,为撰一序归之。并为罗忠节墓铭。成静斋以左景乔所撰长至四千言,属予重撰。细阅景老原文,亦只序得忠节战功,不能得其全神。江忠烈、罗忠节、李忠武及杨、鲍诸公,同一战功,而规模气象各自不同,文家所辨在此。原文所叙虽多, 未为当也。”可见,郭嵩焘撰《罗忠节公墓志铭》即完成于此日,距罗泽南下葬已六年之久矣。
刘蓉、郭嵩焘所撰墓志收入了《上湘罗氏族谱》。值得注意的是,郭嵩焘所撰志铭和《上湘罗氏族谱》均未载罗泽南墓改葬之事。按刘蓉所撰墓志,葬祖茔是罗泽南本人意愿。也许因为这个原因,罗泽南墓最终没有改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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