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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石浮过河》发《椰城》2018年第6期

(2018-04-03 17:52:03)

陨石浮过河

                                                      李健

 

天上掉东西了

只见昏黄的路灯光里不时有些细小的影子打天上落下轻飘飘的八成是雪花下宝并没看到雪花他是猜这样的季节里天上的有形物什落地无声不是雪花还能是什么呢如果是雨不论大雨小雨都一定带着响声要么哗啦啦要么就沙沙沙

下宝摇摇晃晃走在喜鹊镇的小弄里小弄两边的店铺大都关着门这里的店铺很少挂招牌桃花婆的理发店也一样没挂招牌

下宝平日经常从这里路过总看到玻璃门内坐着桃花婆她的衣服很薄领口很低乳房像窝着的两只白兔稍一躬身兔子就会蹦跳出来特别是到了夏天桃花婆穿着超短裙子脸带媚笑面对小弄坐着裙子下的黑色三角内裤格外扎眼看得人心头慌里慌张

下宝在桃花婆的理发店门口留住脚步犹豫一阵提脚走了进去他头发上的油垢和灰尘凝固在一起一绺一绺的仿佛资江边涨大水退潮后的枯草

桃花婆依旧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望着路边每个走过店前的男子看来她的生意很冷清没一个顾客上门下宝在小镇上几乎家喻户晓桃花婆当然认识他看到三花子脸下宝桃花婆有些惊骇不知这样一个人会给店铺带来什么桃花婆笑着问:“是做事还是剪发?”

下宝说:“剪发。”

他没想到理发店兼营做事的行当

这条小弄就在邮政所后面一端连接菜市场桃花婆几刀几刀就把那些一绺一绺的乱蓬蓬的头发剪掉了

理完发下宝如释重负

不料桃花婆突然媚笑着往他坦露的腹部抓了一把:“下宝做个事吧。”

下宝十五岁了身体出落成红薯样的常年着一件单排扣蓝色中山装不换洗因肚圆鼓胀下排扣系不紧所以肚皮一直外露因他样子长得憨厚偶尔会发出几声傻笑有的人把他当逗他出各种洋相

桃花婆肤色腊黄估计是事做多了一脸倦容当然也许是脂粉打多了她并不是真想和下宝做事只是对他好奇想耍一下这个傻子下宝正照着镜子受了桃花婆一惊本能地收腹还没来得及发作桃花婆赶紧攥下他的手:“不做事我给你做个按摩蛮便宜的。”

下宝听人讲这小弄里别说做按摩即使做事几十百把块钱就搞定了下宝刚喝酒加上理发心情爽便将桃花婆的轻浮放在一边

桃花婆撇开下宝的扭捏蛇样缠着他又说:“做个按摩吧。”在她的经验里进店的男人没有一个能逃脱她的哄下宝的扭捏撩拨起她浓厚的兴趣

桃花婆边说边拽下宝声音温存手脚柳条似的柔软下宝半推半就跟她走进了包厢

包厢窄逼就一张床大小床上被子陈旧薄薄的每天不知有多少人用过还开着电热褥掀起被褥一股说不清的热气浪漫起来关上包厢门桃花婆帮下宝褪掉鞋袜又脱掉外衣:“躺进被窝好暖和的呢。”

下宝虽然一身脏但也闻不惯这气味这气味让人产生晕眩他只好把被子盖住胸脯以下的地方桃花婆上了趟卫生间卫生间就在隔壁下宝分明听到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桃花婆结婚一大载却没破身她一直以为是她男人大旺不行心想兴许能借下宝下种呢平时那些嫖客戴套她从没想到要找谁借种

桃花婆解完手悉悉索索爬上床她动手解下宝的裤头下宝一惊坐起来:“桃花婆你这是做么子?”

下宝你真不做事啊。”桃花婆迷惑不解凡是上了这床的男子没有不想做事的

真不做事。”下宝扭捏着看都不敢看桃花婆

桃花婆不顾下宝浓重的狐臭抚摸他的耳根还有扑扑跳动的心脏渐渐地下宝感到身体深处起了一些动静

下宝从没碰过女子身体桃花婆压在他身上还没拢边他就河堤似的崩溃……看着下宝不经事桃花婆叹息一声仍是紧紧抱着下宝不放下宝却把桃花婆踹到一边翻身爬起来他将小桌子上放的那些助力男女之事精油什么的瓶瓶灌灌全部扫到地下质问桃花婆为什么要这样下宝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竟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桃花婆担心下宝没完没了的哭声传出门外邻里听到说她欺负一个傻瓜她赶紧关上店门打电话叫在喜鹊镇街口摆摩托车出租的男人大旺回来

大旺心急火燎赶到店里见是下宝一下就傻眼了他在外面跑摩托车当然知道这个活宝听说过他的行乞风格谁惹了都头痛大旺像兄弟一样拥着下宝走出包房赞美理了发的下宝多么帅气平时租他的摩托车多么豪气对朋友多么义气好话说了一箩筐下宝依然照哭不误大旺只好说理发钱和嫖资就全免了一听嫖下宝叫起来:“你说谁嫖?”

没嫖不是说你是说别人。”大旺立即解释他又拿出一张老人头红版子这是他日晒雨淋摆一天摩托车才得到的收入

接过红版子下宝不哭了一路嬉耍走了

 

喜鹊镇并不大你点上支烟沿着主街从南往北走烟抽完了街道也就结束了流浪汉下宝 有时候狗一样蜷缩在人家的屋檐下有时候睡在人家的牛棚里但从不偷别人的东西有户人家要外出打工就把一栋砖瓦房给他住托他看管下宝感激得很:“你们安心出去打工无论你们么时回来我都保证房屋原模原样归还给你们。”没想这家人出去就是几年听说他们还在城里买房。      
  下宝这个三花子脸他的前额凸兀着一个杯子大的瘤状物上面结着一层又一层紫色的厚痂像赘生着一只好斗的兽角冷不防扎人如果你在公共汽车上遇到他他就主动提醒你我在这里不让别人靠近自己他怕身上的臊气熏到人家如果别人开他的玩笑有恶意的他生气了就捶自己的头但从不谩骂人家也不和人家打架他自小就在乡街上混吃百家饭长大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一天洗过脸衣服也被污物浆得硬巴巴的他成天黑不溜秋就像天上掉下的陨石下宝感觉眼前横亘一条河他在暗黑的一边想浮过河但无依无靠连根稻草都没有在河流里越走越沉怎么样才能浮过去呢?  
  他开始琢磨自己的职业

乡民生活拮据就连米汤潲水都有猪鸭消纳轮不到下宝只有在干红白喜事的时候才最大方最好面子下宝瞅准了人们的心思只要哪里有喜事他就去放鞭炮如果不给钱就叩头再不给就练地打滚不管是臭水沟还是鸡屎牛粪下宝索要的红包也非同一般他只信老人头红版子多一分不要少一分不行下宝的名气越来越大业务也扩展到喜鹊镇之外到处都有朋友为了联系方便他还买了一个华为二手手机碰上黄道吉日一天里就有几处红白喜事他想到一个主意租摩托车有一回大旺送客到河西的西河镇竟然遇到下宝下宝看到他很亲切友好业务完了坐他的摩托车回的喜鹊镇自从用了摩托”“手机这两个现代化武器下宝更是神通广大起来十里八乡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只有一处净地他从不敢去那就是学校不管是他读过三年书的村小学还是没进过门的镇中学他说去了菩萨会怪罪的

下宝人越长越壮实胆子也越来越大霸蛮耍横做酒席的主家都担心他搅局不敢怠慢他只有桃花婆偏不信这个邪她说:“难道下宝的脑壳是铁铸的。”

  桃花婆用身体行贿主管国土和屋基地审批的副镇长刘高桥终于在喜鹊镇街上谋到一处地基
  她建新房做竣工酒席下宝来了下宝燃了鞭他燃的鞭又长又响震得南街北巷都动了不知原委的人听到鞭声还道是哪个嫡亲到临阔绰如此他唱喏一阵新造华堂威四方子子孙孙去做官”。大喜之期的东家听着这样的恭维话心里顿感熨贴当然桃花婆也不例外心说这傻子居然诌得几句文话。    
  唱过之后下宝站在那里等桃花婆发红包桃花婆吩咐厨房给他送点好吃的下宝说他已经吃过了要出方就快出方他还要赶另一趟酒席。    
  桃花婆想不就一个乞丐么大马斤刀挑肥拣瘦又没欠你的以为姑奶奶是恐吓大的?    
  等一会不见桃花婆动静下宝就当真在土坪上磕起头来。    
  屋前的土坪上摆满桌凳坐满黑压压的人下宝的头磕在土坪上一下两下……那磕是毫不怜惜自己的磕仿佛他的头是一个舂杵石不一阵土坪便被他夯出一个坑这哪是磕是在砸呀坐着喝酒的一些年轻人感到刺激忍不住喝彩助兴
  “下宝你真够狠呀。”桃花婆装着淡然说其实她很担心如果下宝万一碰得头破血流或是出别的事情如何是好呢新屋刚建成就见血腥老辈说不吉利。    
  “没你狠。”下宝瓮声瓮气说继续不紧不慢磕头。    
  “我不信一条命只值一张红版子。”桃花婆说。    
  “命不是我的一文钱也不值。”下宝平静地答好像他见过世面的样子。    

近些年桃花婆开店卖春赚钱阅尽各色男人从没遇到过下宝这样的蛮人大旺是个憨佬是从山上招郎来的上门女媳一身蛮力气就知道日日上地奋力劳做摆摩托车出租除此之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像猪一样因为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了白天的劳做之中晚上的功课就显得荒废了有时候桃花婆甚至幻想要是大旺把白天的力气节省一半放进晚上的功课里将会是怎样的一种快乐如今桃花婆已是半老徐娘店面不好混了就建起了新房。    
  当初桃花婆是想找一个既勤良发狠又知暖知痛的男人但条件相符的男人都嫌是招郎上门女婿不值钱世上只有男人娶女人没有女人娶男人因此桃花婆就只好将就着了谁教父母只养了她一个独女桃花婆天生就有一种征服欲然而大旺是用稀泥糊的心软脾气憨身子骨也不硬朗桃花婆多少有些失望后来她遇到的男人多是肉体交易不是素不相识就是已有家小露水浮萍风吹即散眼下这个下宝倒好似是一块特殊的料可以玩一玩。    
  “下宝这土坪的硬度还不够你敢到我屋阶基的水泥地板上磕么?”桃花婆挑战似的说
  “不敢是龟孙子。”下宝说着抬起灰头土脸的脑袋慢步走到阶基上磕起头来仿佛这命是捡的与他根本不相干。    
   !”那磕声山响水泥地板都震得发抖连头发上的土屑也纷落不止下宝的头果真是铁铸的他眉没皱一下没事似的喝酒的人看了心里为之一悸那些善根深厚的人未免就发急担心会出事纷纷劝桃花婆:“不就100元吗打发了不就得了大喜之日图个吉利。”    
  桃花婆偏不信邪无动于衷大旺却在一边急得满头冒汗新造华堂是个大喜事别搞成祸事呀桃花婆没发话他不敢动畏畏缩缩的样子。    
  磕着磕着下宝的前额渗出鲜血印在水泥地板上成了一个一个有着花纹的图案谁都看出下宝是在强撑他把握不了方向磕的节奏也时快时慢失了往昔的那一份从容桃花婆却晕眩了在下宝一磕一顿里一朵又一朵的血花中她寻到了硬汉的气韵

  “下宝服了你了别磕了。”桃花婆用红包封了红版子恭恭敬敬送给下宝两粒泪珠悬挂在她的睫毛上。    
  世界上没有铁打的人只有铁打的心下宝也是血肉之躯他终于倒下了喝酒的人带着叹息散了仿佛他们是在看一场戏不用看已知戏的下文下宝真的是傻蠢到了家桃花婆要大旺把下宝抱进屋里放置床上大旺说下宝身上很脏血糊糊的把被子弄污了桃花婆就发脾气你不会帮他清洗一下么?    
  洗濯后的下宝面目清爽多了桃花婆支开大旺在下宝前额淤肿处涂抹起红花油来休息一会下宝恢复神志桃花婆的心怦怦地跳她把下宝的手捉在她双乳上揉搓着:“下宝这是什么?”    
   这是两只馒头。”下宝幽幽的说着眼里的水也潮一样涨上来涛声隐隐下宝说他是个私生子母亲觉得没脸面远嫁他乡他跟外婆长到七八岁时外婆去世他就没人管成了这个世界的弃儿看着别人吃馒头他的喉节他的胃部空转得就像车轮一样快他需要馒头他要想方设法弄来馒头填空肚子不然的话超速运转的车轮会飞起来的飞起来的车脱离了跑道就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不得不选择用这种极端方式行乞谋生多年的乞丐生涯使他悟到了行乞的捷径虽然蛮总比偷抢行他要用这种手段改变自己起霉的命运没料却不期碰上桃花婆这个克星。    
   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痛。”桃花婆偎在下宝怀里只感觉心也像车轮一般要飞或静止
   我喜欢你身上的拗劲, 我要你。”桃花婆喃喃地说。    
   除了傻和蠢我什么也没有。”  
   “我喜欢你的狠。”    
   开玩笑。”    

  我们去城里开家规模大点的按摩院。”

 “我最大的心愿是攒足本钱到城里开水果店咧。”下宝嘶哑着声音说

 “做水果生意辛苦不如按摩院赚钱。”桃花婆说

 当着大旺的面桃花婆取出一套簇新牛仔衣服对下宝说:“你试下合身不?” 

   下宝迟疑地接过牛仔衣服穿上桃花婆帮他把扣子扣好啧啧称赞:“帅气多啦。”

下宝蹦跳几下的确像换了一个人

 只是一边的大旺晾着很不舒服有点生气地对桃花婆说:“看这架势你胳膊肘儿想往外拐?”

  “你看到了这还用问么?”桃花婆并不顾忌说

大旺眼睛瞪成桐籽大望住桃花婆难道她真的会对一个乞丐发生这么大的兴趣打死他也不相信桃花婆会这么蠢也从无想到下宝会成为他婚姻的潜在对手

 

下宝在河西放了几挂鞭炮打算回喜鹊镇时天色已快夜了他为放了几挂鞭炮心里小有成就感他并不着急回喜鹊镇反正他四海为家游荡惯了回不回都一样他手里拎着一串刚买的香蕉边吃边漫不经心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偶尔还蹦跳一下

在拐弯处他听到背后传来摩托车声音循声一看是大旺大旺骑摩托车送客到西河返程中路过这里下宝高兴地招手让他停下然后爬上车大旺看看天天昏黄昏黄像要下雪他说:“下宝你坐稳啦。”他加快车速摩托车狂飙起来下宝坐在后面只感到路边的树木山峰鬼影一样一晃就闪过去了不料起步没多久迎面驰来一辆小车小车速度比摩托车更快而道路并不宽畅大旺没法躲闪一急摩托车就被逼坠路边的干水渠里

下宝只觉腾空而起被抛在一块草地上他晃过神来见大旺躺在一边呻吟:“大旺你还好吧?”

 就是站不起来一动就钻心地痛。”

下宝蹲下身子检查发现大旺右小腿胫骨像扳断的树枝一样开了岔那尖尖的断端差点刺破皮肤露出头来下宝哎呀叹惜一声:“大旺你的腿断了这可怎么办啊?”

大旺呜呜地大哭起来

西河至喜鹊镇的距离没有一百公里起码有几十公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把大旺弄回喜鹊镇呢他很犯难他打桃花婆电话告诉她大旺出车祸桃花婆没好话说:   他就这点出息让他死在外头算了。”

桃花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大旺好歹也是你男人啊。”下宝说

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你才是我的男人。”桃花婆说

卵屎废话。”下宝差点骂起来

桃花婆犹豫一会想起自己可能太过分:“你们在路边等着我叫个车来。”

两个男人坐在路边等桃花婆下宝就采路边的九头鸟九头鸟书名叫刺梨既是药品又是补品外界说它是稀有植物可在喜鹊镇附近山地却到处可见不稀奇树并不高大但很蓬松要摘到中间的九头鸟是很费劲的你挤它树枝上的刺会扎你你掌握的位置不准确刺也要扎你果实外表布满肉刺有的表面像牛屎般的颜色十分丑陋这样的果子更清香脆爽甘甜下宝费力摘了几颗手被刺伤几处他干脆用棒子砸把树砸得七零八落那果子便也掉下来

大旺看他累得满头大汗:“下宝看你这卵样子简直就是九头鸟啊。”

 听说九头鸟可以治伤打给你吃呢。”

卵用我才不稀罕别打了。”

于是下宝就停下来用石片刨果刺将果砸开掏出籽粒放入口里他故意嘴馋大旺:“真香。”很香甜有味的样子

 

大旺的右小腿骨折在医院治愈桃花婆开始闹离婚了大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你真的要嫁下宝桃花婆切铁一样坚决回答是的

她将理发店那些平时用来接客的包房全拆除了并广而告之不再经营做事”。这样一来别人倒没什么只是难为刘高桥刘高桥过去是这里的常客平时只要他兴趣来了除非偶尔提点水果瓜子之类从没破费过一毛钱就可以和桃花婆来往桃花婆毕竟比他家里那老鳖肉些嫩些不料桃花婆一刀就想把这常流水截断他责问桃花婆:“这是为什么?”

桃花婆说:“没为什么。”

总要有个理由啊你不能过河拆桥。”刘高桥有些恼火

我又不是你堂客也没写卖字给你凭什么?”桃花婆针尖对麦芒

大旺看着这局面不知如何是好

刘高桥和桃花婆吵着吵着动起手来他煸了桃花婆一个耳巴子桃花婆长长的指甲在刘高桥脸上抓了一条垄痕

这时正在店里玩耍的下宝看不下去了他大声说:“刘高桥别以为你是镇长就可耍横?”

刘高桥并没把下宝这个傻瓜放在眼里他紧紧抓住桃花婆头发不放下宝简直像个战场上的勇士一步跨过去紧紧抱住他像箍桶一样紧紧箍着下宝的力气蓄积体内很少用他不知轻重慌慌的一攒劲只听从刘高桥身体里传来咔吧一声感到刘高桥的肋骨不只断一根应当是几根刘高桥当即杀猪般嚎叫而下宝生怕刘高桥再起横不敢松手依旧紧紧箍着见此情境大旺赶紧拉下宝:“快放手不然就出人命啦。”

下宝惶恐地松开刘高桥刘高桥一下晕厥地上晃不过气没想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的刘镇长竟然阴沟里翻船待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下宝头额的瘤状物还有那油腻腻的三花子脸和左鞋右穿的脚

刘镇长一下清醒想起自己过几年就要退休下宝又是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角色如果找他麻烦说不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不想由此弄个晚节不保满镇风雨想到此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及整理一下衣服忍痛往医院走他自认倒霉但走时他不忘咬着牙向下宝放狠话:“你等着瞧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这一切大旺吓得背上直冒冷汗他说:“下宝你快跑。”

为什么要跑?”下宝无所谓说

你想刘镇长在喜鹊镇怕过谁现在你把他扎痛了你往后会有好果子吃?”大旺吓唬他说其实大旺说这话还有自己的小九九桃花婆这么喜欢下宝说不定这一吓果真能吓跑下宝这样桃花婆就会断掉这些歪想法

当晚下宝第一次失眠了辗转反侧虽然七八岁就在喜鹊镇混但是这里并不是他的家乡如果刘高桥要他赔偿医药费那这几年的头不是白磕了么他想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第二天天没溅亮下宝打开门正要迈步走大旺来了大旺是想进一步说服下宝强调得罪刘高桥的厉害性没料刚见面下宝忽然说:“大旺我要走了。”

 大旺看了眼下宝生怕自己听错了只听下宝接着又说:“我要走了。”

 这下大旺听清楚了他很激动他想说真是好兄弟还想说其实那次车祸他是故意的想整一下下宝他早看到前面的小车他完全可以早采取措施让它过去没想结果反倒害了自己但是他把溜到嘴边的话全咽进肚子里抿了抿嘴唇没再说什么

 从此喜鹊镇上再没有人看到下宝的踪影


  桃花婆的新理发店敞敞亮亮清新如兰生意很好在与顾客的闲谈中桃花婆知道下宝真的在城里的农贸市场开了一个水果店资金全是他平时磕头积聚的红包在难得的闲暇桃花婆就坐在门口看着风风静静地安歇在墙角下一动不动好像一只怕冷的刺猬团在那里晒太阳那享受劲头着实可爱看雨雨滴一点点的打在沾满尘埃的阶石上把石头洗得干干净净看着看着桃花婆有点陶醉了她眼里出现这样一帧画面水果店里的水果擦洗得鲜鲜亮亮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个很健壮很干净的男子在店里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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