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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花儿(四)

(2006-05-03 20:55:06)
分类: 生活

石榴花:那扇紧闭的铝合金栅栏门在阳光下闪着寂寞而耀眼的光芒,透过栅栏斜斜地望进去,角落里的那株石榴花开得正艳,寂寞的鲜红越过白而高的围墙,与墙外那片青翠的竹林灼灼相望。石榴花下,常见那个风韵尚存的女人坐在那里,低头织着那件似乎永远也织不完的毛衣。上午女人的影子依在石榴树上,下午则反之。上班下班天天经过,几乎没见那扇栅栏门被打开过,也没见门里有过第二个人。石榴树似乎是从前有钱人家院子里的标志性植物,正所谓“天棚石榴金鱼缸,先生肥狗胖丫头。”从前,真正有身份地位的贵族都居住在青苔藤罗的深宅大院里,像今天这种随处可见的豪华别墅,是会让人耻笑为暴发户似的“树小墙新画不古”。都说从前深宅大院里的女人最寂寞,但我想那时石榴花下的女人总是有婆媳姑嫂、姐妹妯娌甚至大小老婆相伴,决不会连个争争斗斗的人都没有。而今天的石榴花下,可以相对的只是那个阳光下孤单的影子,如果没了阳光,连那影子也没有。只有那石榴花,每一朵都是灼灼深红,但每一朵也都是寂寞深红。想起《闲情偶记》作者比石榴花为“倚栏守户之人”真是再贴切不过。

山合欢:坐在办公桌前,一抬眼就看到窗外有几根山合欢的枝丫悄悄地探过来,密密的绿叶托着许多绒绒可爱的花儿,如调皮的孩子正举着他心爱的玩具试图来诱惑我。而我也总是经不住那份诱惑,索性放下手里的工作,推开窗子,将身子卡在正好一肩宽的窗口,伸出脑袋去让自己与那些花儿为伍。那些花儿如一柄柄小伞恣意地张开着,那粉白鹅黄就似刚破壳的小鸡,娇嫩得让人心疼。那种娇嫩似乎只经得起目光的抚摸,而不是别的任何的物质的东西可以触碰的。山合欢的花儿看上去轻得像梦、像雾、像云,甚至有时候长时间看着它们,也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在梦里、在雾里、在云里虚无飘渺的感觉。但别看这么轻巧得似乎一阵风就可以让它们飘起来的花儿,却是很经得住风吹雨打,它们并不会因风雨而凋谢。它们是绿叶的梦,它们只为时间凋谢。常常会有白色蝴蝶不辞辛苦地飞上来,静静地在上面停留片刻,又悄悄地翩跹离去。只是那花儿的梦里从此便会有了蝴蝶的影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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