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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在的风景,想象的远方

(2013-05-17 07: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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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郑上保,198911月生于广东湛江。中山大学中文系本科,后推荐免试进入中山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攻读研究生。有若干小说、散文、评论见于《山东文学》、《旅行家》、《鉴湖》等刊物。

 

内在的风景,想象的远方

——评徐东短篇小说集《藏·世界》

 

柄谷行人曾在《日本现代文学的起源》中借“风景”来考察日本现代文学的发生。他说:“所谓的风景乃是一种认识性的装置,这个装置一旦成型出现,其起源便被掩盖起来了。”“风景是和孤独的内心状态精密联接在一起的。换言之,只有在对周围外部的东西没有关心的‘内在’的人那里,风景才能得以发现。”在柄谷行人看来,风景是“通过对外界的疏远化,即极端的内心化而被发现的”,它并非一开始就存在于外部的,而必须通过对“作为与人类疏远化了的风景之风景”的发现才得以存在,简言之,便是人的个性觉醒和内在主体性的确立使得人们以全新的认识范式将自我投影到客观的“风景”上。

徐东的《藏·世界》笔下的风景便是这样的风景。在整个阅读过程中,我惊讶于他的对风景的描述手法以及内蕴种种描述底下的对风景的理解。如他所说,“虽然我只想写‘风景’,但我不得不写到人,写到故事。因为没有人,风景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没有故事,人内心的风景则难以流动起来。人内心的风景,才是真正的风景,会变幻的,有利于人的身心健康的风景。拉姆在我的虚构中被外部的和她的风景改变了。”与柄谷行人所分析的国木田独步《武藏野》和《难忘的人们》一般,在徐东笔下,内在的人,成为风景的主体。风景,作为一种认识对象,进入对周围事物无所关心的人的内心,实现根本性的倒错,因此获得别样的真实性。

所以,我们在看到无所事事,不关心粮食和生产,也不关心家庭、儿女婚姻的欧珠,他在县城寺院的墙根下想象风景,阳光、雪山、太阳、石头等寻常的自然风景在他睁眼闭眼的沉思中,生出无限哲思,“不确定的事物是模糊的,一些事物因为模糊而变得有弹性。”(《欧珠的远方》)所以我们看到作为画家的格列,“亮晶晶的星星,在他长久的注视下仿佛都随着夜色流过来,凉津津地存在他那色彩翻腾,却又无比静谧的心里”,“远处的山,以及天上的星星都融化在他的身体里了,以至于当他睡着的时候,他在梦中梦见自己看到过的所有的物体,在他的骨头上刻下了它们的形状。”(《格列的天空》)所以,我们看到单身的罗布,他在追求拉姆的过程中,心中的风景变成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路上的石头、路边的树、河里的水,水中的鱼,远处的山,山上的雪,山下的草地,草地上的牛羊,这些一路上的风景,犹如驿路梨花在他的心里渐渐敞开,当心里的风景停滞不动时,灾难便随之而至。(《罗布的风景》)我们还看到年老的杰布,他“怔怔地望着河水,生命中突然有了感觉,过去的光阴变成了水,顺着河套流走了。用有灵的生命看河,虽然河里有谁,可是杰布看到的却是干涸的河。”(《透明的杰布》)

这些小说中的主人公,欧珠、吉列、罗布、杰布、其米、昆山达杰、强巴,几乎所有的人,过着近似哲人的生活,他们大多内心孤独,不合群,甚至没有倾诉的对象,不关心粮食、生产、人际关系和家庭,而是专注于沉思和想象,专注于与风景的对话,因此在他们的风景呈现出一种极端内心化的面貌,被赋予思想和灵魂,呈现出流动和变化的状态,甚至与人融为一体,用徐东自己的话讲,便是“美好的风景与幽微事物在生命力缓绵展开,仿佛无声的雪雾一样飘扬弥漫。”“一个人与天地浑然一体的存在携着种种生命的元素跃进生活,又回到属于生活与自己的另外一片天地。”徐东自己也无法将这样内在化的风景用具体而微的语言呈现出来,他只能说“仿佛无声的雪雾”,“中间有许多内容闪闪发光却不为人知。”是的,当想象足够深入,风景逾趋内化和圆融,语言就不自觉成为一种障碍,甚至限制,面临着记述和描写的短板。所以读《藏·世界》,我始终在徐东诗一般的语言中构筑关于西藏的想象——无法对里面的风景获得清晰的感性和具象认识,相反,欲挣脱言语牢笼的模糊和流动之感统领了我整个审美体验,如欧珠所说,“我怕我一说话,世界就变了。”

这样的风景,以及这样专注于思考、想象和与风景进行对话的藏人当然并非日常真正的西藏,但是里面的人物和生活读来又真实无比,比如站在寺庙墙根下晒太阳的男子;在山巅上牧羊的人群;相亲相爱,追随内心真正情欲的男女,相信都是日常真正西藏的一部分。我们只能这么解释,徐东用独特的想象和逻辑,撷取了真正西藏的风景和日常的生活,再重组构成了他所认识的西藏,他在离开后所念兹在兹的西藏。西藏作为现实生活世界,又作为诗性的理想国度;西藏既是生活的,世情的,然而又是神秘的,万物有灵充满哲思的。在徐东笔下,真实的西藏和想象的西藏交叉互渗,产生了寓意和理解的多向性,也无意中洞悉了西藏的多样面相。当读者对西藏的认知停留于猎奇般的色彩斑斓影像,当我们对西藏的向往仅仅为神话、传说所覆盖,徐东笔下充满想象和思考的美丽风景,可以说是迷人的异类,犹如幽谷回音,带来奇妙的心灵共振。

然而,乌托邦般的西藏仅仅是生命的起点,更加渺远不可知的远方才是真正的归宿。欧珠、吉列、罗布、强巴等人,他们所看到的风景激起他们追寻远方的渴望,行走成为他们最后的生命状态。“走吧,走吧,脚下是路,根本不用思考。”小说中,“这些自由自在的人,他们不是没有羁绊,但是他们想离开家就走了,想去远方就去了,想爱就爱了,尘世中的问题不是问题,想做什么才是问题”。实际上,我感觉徐东也跟这些自由自在的人一样,他并不止于对西藏房子、草地、蓝天、白云、牛羊、河流等风景怀念,而是借风景,追溯西藏作为诗性国度的内在精神质地,历经苦难的追寻,抵达生命的自在和圆融。

这是徐东想象西藏的目的所在,也是他写作的野心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故事的本身和小说的语言,在书中,故事的情节已然极度弱化,小说中的冲突、斗争近乎销声匿迹,生活的好与不好,灾难与幸运都不重要。不止于此,徐东打破了诗与小说的界限,语言干净,跳跃,又充满质朴的遐思。这可以视为徐东在创作上的一种实验,然而,在更深的方面来看,这样的故事和语言,是与小说中表现的风景与世界是绝妙相符的,咬字清晰、思路明确,刻画精致,叙述曲折,会打破这样的一个安静祥和的世界,像欧珠手中的石头,会阻碍灵魂和思想的升腾。

在读完全书后的一个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变成冈仁波齐和纳木那尼上的雪片,变成格列眼中的流动的云,变成罗布耳朵边带有色彩的风,变成其米眼中飞奔的马腿骨,更变成跟扎西一起对话的坚硬的石头。我藏在风景中,藉此看见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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