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签:
博客五周年 |
颍水有清泉
曹克颖
——徐东创作论
徐东,男,山东郓城人,有着宋江式的豪侠与仗义,同时也有儒雅的名士风范,打过工,参过军,曾深入火炉(武汉),也曾上过雪山(西藏),足迹遍及祖国的山南水北,在武汉参加作协,在北京搞行为艺术,小说越写越多,工资却越赚越少,现定居深圳,从事一份与文学有关的工作,业余时间继续着他的文学梦旅,被称为深圳本土作家。
徐东是一个勤于创作的人,拉开徐东发表作品的目录清单,不难发现他几乎每月都有新作问世,有时甚至是多部。上帝对勤奋的人有着特殊的偏爱,徐东是神拣选出来的人,所以他的长篇《单身》获得深圳第五届青年文学奖;所以他的《欧珠的远方》获得新浪第三届博客大赛最佳短篇小说奖;所以他的《齐春华的爱情》获得首届全国鲲鹏文学奖……所以他越来越受文学界关注,成为今日的徐东。
都市梦想破灭录
徐东小说创作可分为两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是描述现实生活中青年谋生的困顿、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存在的质疑,《单身》、《齐春华的爱情》是其中的代表作,此时期小说可称为“都市系列小说”;第二个时期是虚构想像中的西藏故事,即后来结集而成的《欧珠的远方》,此部分小说姑且称之“西藏系列小说”,稍后会详加论述。
徐东“都市系列小说”大多反映青年在都市求生的苦闷感,这种苦闷感有来自生的苦闷,也有性的苦闷,《单身》中的“我”周旋于几个女友之间,对爱情却始终不得要领,这是一本解读当下都市生活,解读当代人情感世界的小说;《齐春华的爱情》中,齐春华寻求的爱情泡沫最终破灭,这些多少都有些现实的影子。但我觉得《一场点石成金的表演》更能代表徐东一代人的心声,现以《一场点石成金的表演》为例,分析徐东小说梦想破灭的前世今生。
梦是人人都有的,你做过梦,我做过梦,他做过梦,人人都做梦,无人不做梦。从古至今,大量的文学作品铺排梦的文学,其中的极品莫过于一本《红楼梦》,分析人士指出,《红楼梦》这个题目,精确地讲,应有“繁华梦”、“富贵梦”、“爱情梦”的内涵[1]。细观徐东的《一场点石成金的表演》,也是一场对梦想的追寻、得而复失的都市梦想破灭录。
小说开篇很富有哲理:“我对一些人的忠告是:绝不要轻易地说出自己的梦想。”因为据“我”的经验,把我梦想告诉别人,结果“我”的梦想变成了大家的梦想,那个梦想就不再是“我”的了。这样,“我”就变成了没有梦想的人,小说耳语般的语言,娓娓道来的舒缓节奏,使愿闻其详的读者逐渐为之说服。都市产业化的喧嚣,物欲化的诱惑,都逐渐吞噬着人们的梦想——那些纯洁的或者是曾经纯洁的梦想。失去梦想是可怕的,没有梦想更可怕,“我”终日无所事事,甚至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工作,荒诞、无序、漂泊感造成了我的失眠,进而带来深夜的游荡。
游荡的“我”遇到了那个可以点石成金的人,他给了我一个梦想,虽然“我”认为别人的梦想不能成为自己的梦想,但他最终使我相信一个人的若干个想法是可以让许多人来完成的,方式就是一场点石成金的表演。
两个人去了一个市场。表演者问到:如果可以让一百块钱变成两张,大家想不想亲眼看一看?亲自试一试?
很多人都想看看他如何变的。于是就有很多人抽出一百元的票子,他选中了一个票子上带“8”的。“8”代表“发”,他扬扬手中的票子说,现在请大家听好了,一张变两张,这位女士,你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那位女人脸上布满期待的表情,连忙说,不会,不会,我不会后悔。
然后,点石成金的人开始了魔术表演,将钱打开开以后果然是两张,但是那两张都是一块的票子。
很多人都笑了,他把钱送给那个人,然后对众人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真理,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谢谢这位女士,真诚地感谢您的参与,十分感谢您为大家带来一次大饱眼福的机会。他深深地鞠躬,那女人愣了一会儿,转身走进了人群。
众人散去之后,我问,那张一百的呢?
他面带笑意地说,变成了两张一块的了啊……
这实际上就是一种骗术,后来,他的骗术成了“我”谋生的方法。“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传教士一样,在中国的大地上,在人群里传播着“贪心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一道理。我又找回了自己丢失的梦想,虽然那个梦想已不是我从前的梦想。小说至此结束,读者可能觉得荒诞:这种骗子怎么可能存在呢?其实,现实往往就是荒诞的构成,徐东只不过是找到了一个表达方式而已。
都市人大都处于“我”这种“混沌”状态:身体疲惫或亚健康,心理多少有些障碍,有份工作却终日觉得无所事事,曾经的梦想变成了镜花水月,以至于最终迷失了自己。那个魔术师是现实的化身,他可以给你一个梦想,也可以摧毁你所有的幻想,当大梦初醒时,现实就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百元大钞象征着人们对金钱、对物欲的贪恋,无疑“一张变两张”是人人都追求的梦想,但如果仅凭做梦来实现梦想的话,那永远只是一种奢望。
带着灵魂去远足
童话般的故事,纯洁的心灵,水晶样的语言。这是短篇小说集《欧珠的远方》带给我的第一波震撼。这是一本以其中一篇小说命名的短篇小说集,也是一本写给心灵的书,是心灵讲给心灵的故事集,适合在你心灵缺氧的时候随时捧读。当然,如果想在这里找到生存之道、权术之谋,可能你会失望而归。因为这本书远离尘嚣,远离俗事,甚至,远离现代社会。这是一本来自远方的书,这同样是一本关于远方的书。
徐东在西藏当了三年兵,离开西藏十年后,他用三年时间完成了西藏系列短篇小说。或许是“近乡情怯”(西藏可以看作是徐东的第二故乡,当然随着作家的漂泊,他已有了第N个故乡,未知深圳是否是他的最后一站?),或许是“距离产生美”,离开西藏后反而能写出像西藏天空一样纯洁的小说。在徐东写实的都市与写意的西藏之间,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写意的西藏,我喜欢,不仅因为它与众不同,而是我知道这完全靠作家的想像,与地域无关,换成新疆或者内蒙古都会有欧珠一样的人,都会有他心目中的远方,西藏只是徐东编故事的发酵粉,因着那里的天,因着那里的水,因着那里的美好自然流淌而出。
一个叫欧珠的男人,整日蹲在县城寺庙的墙根下晒太阳,他的心里没有世俗的位置,有的只是那个被他称作远方的石头,或者说,是因为有了那块他奉之为至宝的石头,使他终日怀有对远方的憧憬。他的心灵对生命的渴求完全是特立独行的,没有对物质的过高要求(每日吃糍粑即可),没有对肉体欢愉的低俗渴求(妻子红杏出墙,他也泰然自若),有的只是对阳光的依恋、对远方——应该说是对未知世界的期盼,最后他踏上远方之路,他要去追求什么,他的远方又在哪里?属于高原的宁静还是城市的喧嚣?他是在逃避生活的责任还是生命的意义?读者似乎没有答案,因为作者没有告知,其实不然,欧珠仅仅是因为内心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期待,带着灵魂作一次远足,这种期待或许就是他真正的归宿,不论这种归宿是苦难还是幸福,走向远方的欧珠已经觉得自己在飞了。
作者说:“这是一部关于过去的书,也是一部关于未来的书,而阅读时,它又是关于现在,关于内心的书。”欧珠是被认为有些傻气的人,然而就是这个不善言辞,傻里傻气的欧珠,讲起话来还是很有力量的。次仁是个生意人,对整日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的欧珠充满嘲笑,“他手里拿着两块石头,放在欧珠的面前说,欧珠,欧珠,睡着了吗?把这两块石头当成你要卖的东西吧……我想你要是在拉萨守个地摊儿,卖一些零碎货的话,一天下来也是可以有一些收入的啊。
“墙根边其他的人都笑起来,根本没有想到如果次仁把那两块石头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是可以成为取笑的对象的。
“欧珠看看次仁,又看看那些发出笑声的人说,你们都很高兴啊……我心里的东西是搬不到地面上的,也不会有人出钱买。”
平时和欧珠在一起晒太阳的人看到次仁取笑欧珠就纷纷跟着笑起来,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好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那群“鸭”,大家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这是在遥远的欧珠的世界,然而与我们现在的世界又是惊人的相似。欧珠那句“你们都高兴啊”看似愚钝,却蕴含无限哲思,笑与被笑的人其实是可以对调的。次仁看不起以欧珠为代表的在寺庙墙根下晒太阳的那些懒汉,嘲笑他(们),显然是以自己贩卖皮毛,能去拉萨那样的大城市为心理优势的;欧珠的心里没有那么多物欲,或者说他把心的大部分位置让给了那个遥远的“远方”,所以,在欧珠的眼中,谁更愚蠢,谁更应该被嘲笑呢,读者稍稍品味一下就可以得到答案。
“你心里能有什么呢?我看只有糌粑和奶茶吧!
“我的心里有什么,谁也看不见……我想只要有茶喝,有糌粑吃,我就满足了啊!
“如果没有梅朵和你那两个能干的孩子,我看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你们看,天上的太阳很亮,很亮的太阳照见的一切都很真实,你说‘如果’,我看所有的假设都是很可笑的啊……生意人,赶快去挣你的钱去吧!
“在墙根下晒太阳的人又笑了起来,他们觉着不爱说话的欧珠,一旦说起话来,还是很有力量的。次仁本想跟欧珠开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却被欧珠取笑了。”
本来,生意人应该更关注现实生活,而整日沉浸在虚幻与遥远之中的欧珠似乎与现实是格格不入的,但在这一场欧珠与次仁之间看似平和实则暗藏锋芒的对话中,被嘲笑的欧珠占尽了先机:欧珠是在追求虚无缥缈的远方,但他也关注有茶喝,有糍粑吃的现实生活。如果不是那块手中光滑的石头,欧珠或许早就离开了吧?
现实中,欧珠这样的人是要被视为异类的,或者,换句比较委婉的话说,“大智若愚”,总之,社会很难有欧珠们生存的空间。或许是出于此种考虑,徐东没有轻易地给欧珠下定论,在小说的结尾,欧珠放弃勤劳美丽的妻子,放弃聪明能干的儿女,放弃唾手可得的糍粑与酥油茶,带着他的石头,带着他对远方的梦一样的憧憬,选择了出走。欧珠出走会怎样,善良的徐东没有说,善良的读者或许早就猜到了,这种讨论或许会像娜拉出走时的讨论一样,引起轩然大波,但就像当年讨论的结果一样,欧珠和娜拉的命运应该是相同的。因为,那个远方可能永远不存在。
插上想像的翅膀去飞翔
很多作家都承认,想像力是好作家必不可少的武器。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想像力不断地被削弱,代之而来的是常识、现实。能够保持旺盛的、有活力的想像力的,郑渊洁是一位,徐东也是一位。这样的作家之所以能在三十岁之后仍保持旺盛的想像力,概源于小时候的清灵心境得以保持。上小学一年级时,徐东的数学成绩不好,一次考完试发下试卷,看见上面写着零分。年幼的徐东并不知道零分意味着什么,还以为自己得分了,特别高兴,回到家里,举着试卷高兴地对妈妈说:“妈,你看,我得分了,我得分了。”母亲看了十分生气,说你这个孩子拿了鸭蛋还这么得意。应该说,正是这种天真、纯真,使徐东能够保持丰富的想像力,进而插上想像的翅膀在小说世界翱翔。徐东的想象既是灵动的,又是务实的,他抓住了自己的想象,并借此自如优美地表达出他内心的东西。用玻璃一样洁净透明的语言和内容上的自由想象,抒写着他对生活的感悟。他的小说充满诗意,像民间传说一样美好,又有淡淡的宗教情感和温和的哲学况味。
小说集中的那些人物,欧珠、格列、拉姆、罗布、其米、旺堆、扎西、杰布、桑珠、平措、达娃……住在油画一样的地方,过着简单得近乎原始的生活,有着和天空一样纯净的心,读着这样的故事,你会觉得他们既是真实的存在于西藏的人,又像是模糊的梦幻中的人,因此阅读就变成了一种插着想像的翅膀进行的飞翔。这种飞一般的感觉,是许多作家梦寐以求的境界。
除了语言的灵动清纯和想象力的自如游动造成的效果,恐怕还在于小说写了一些自由自在的人,他们不是没有责任,但是他们的心摆脱了羁绊,在想像的天空自由驰骋。《赛马与彩注》中,有一个天真、执着的昂仁,为了他一见倾心的女人龙娜泽,不得不参加自己并不擅长的赛马,为的是赢得作为彩注的龙娜泽。就因为龙娜泽阿爸吉桑醉酒后说要在赛马节那一天把龙娜泽当彩注,许配给赛马场最优秀的骑手。昂仁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匹“像雪一样的白马”,擅长骑射的吉桑也喜欢这马,于是同意昂仁把马养在自家中,并教昂仁骑射。比赛结束,“昂仁是中彩注的人,可是昂仁没有想到,谁都没有想到,龙娜泽竟然失踪了。”小说至此,似乎与其他小说相比,没有什么突出之处,但执着的昂仁,或者说善良的徐东等待到了这样一个结局:
“直到三年后,龙娜泽抱着三岁大小的孩子回到了家里,又过了一个月昂仁这才娶了她。昂仁实在是太爱龙娜泽了,因此也没打算问龙娜泽跟着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只知道有一个男人给了龙娜泽当时想要的爱情,不知为什么又离开了她。”
生活在“远方”的人们,心灵也像西藏的天空那样纯净,其貌不扬的昂仁,却有一颗水晶般的心,他的心像大海一样宽广,能容下龙娜泽的任何瑕疵,这样的小说,不知那些终日生活在尘嚣之中,视传统礼教为精神圣经的俗人读后会做何感想?
《赛马与彩注》虽然是虚构的,但徐东在其中融入了许多现实因素:单相思、执着追求、情人的背叛、宽容与包容。昂仁其貌不扬,身材也不够伟岸,这首先就背叛了才子佳人的传统创作模式,龙娜泽形象的刻画较少用墨,但却采用与其人物形象极为相似的写法,即从行动上表现性格。龙娜泽不喜欢阿爸的安排,不喜欢相貌平平的昂仁,同样不喜欢命运的安排,但她没有过多的语言,没有激烈的反抗,她选择的方式是最决绝的——与心爱的男人一起出逃,虽然最终她所爱的男人弃她而去,但有一个始终深爱她的男人在无怨无悔地等着她,龙娜泽可算是幸运的了。
在“欧珠”的世界里,在徐东的想像中,在他的笔下,活着的是真正的人,真正懂得生活真谛的人,他们的心是他们的疆域,而他们的心又海阔天空。想离开家就走了,想去远方就去了,想爱谁就爱了,尘世中的问题不是问题,想做什么才是问题。人是可以这样活着的,没有渣滓,没有邪恶,一切安详如混沌之初。故事是可以这样讲的,小说是可以这样写的。
在《贡加贡的时光》中,徐东讲述了两个童话故事。一个讲的是慈爱的父亲给体弱多病的女儿寻找传说中神奇的镜子,据说这个魔镜可以根治女儿的病,但两个女儿等到头发都白了,还是不见父亲归来,她们就化成了两座山峰,带着镜子回来的父亲伤痛欲绝,化成了慕士塔格雪山,而镜子变成了卡拉库里湖。另一个故事讲的是一对恋人想要知道爱的过去与未来,在慕士塔格下启程到传说中的贡加贡,那个永恒的爱之地,最终女孩桑琼没能经受起贡加贡的寒冷,在男孩西多的怀抱里缓缓倒下,她化成一柄利剑,任由西多劈向无情的天空。两个爱的故事,一样的凄美结局,徐东的想像驾驭着他的灵感,在故事与哲理之间徜徉,父亲历经千辛万苦带着镜子回来,却再也不能挽回女儿的生命;桑琼最终没能陪伴西多翻过那两座山峰,贡加贡的时光被西多砍得纷纷坠落。苦涩?哀愁?这只是成人的童话。
语言是音乐
我一向有一种感觉:好的小说比一部好的电影还要好上一百倍!电影说白了是导演一个人的表演,灯光、音响、演员的表演、台词都围绕导演的指挥棒转,这样的作品呈现给欣赏者,其欣赏质量必然受到一定限制。欣赏电影首先要有设备,不论是在家里、露天还是电影院,阅读小说就不同了,只要光线不是很暗,一个识字的人站着、坐着,甚至躺着、趴着都可以充分调动灯光、音响、主人公、对话等等,甚至气味。这样,作者、阅读者共同完成小成本的电影制作了——作者的描述加上读者的想像,各种场景一应俱全,何其快哉乐哉!这样的一种阅读快乐,需要作者高超的想像力,结构的驾驭力以及语言的表现力,而好的语言就是一种音乐,绕梁三日而不绝,令人心向往之。
在《拉姆的歌声》中,徐东演绎了一场现代版的柏拉图之恋。达娃历经岁月的艰辛和生活的磨难,为的是寻找会唱歌的拉姆,“拉姆的歌儿唱得太美了,所有听见她的歌的男人都觉得她的歌比她本人还要美,所有听过拉姆的歌声的人都会想有她一样的好嗓子。男人有了那样的好嗓子,他们就不会缺少女人了,女人有了那样的好嗓子,男人们就会主动来献殷勤。”拉姆知道有个叫达娃的男人正在找她,心中不由地滋生了对达娃的爱情,于是也开始寻找达娃,当两个有情人终于找到对方,已是多年之后了,“达娃已经不再是英俊的达娃,拉姆也不再是漂亮的拉姆。”虽然人老珠黄,虽然歌声不再,达娃依然要幸福地牵拉姆的手,共同前行。
小说中拉姆拥有天籁般的嗓音,她的嗓子“是那蓝蓝的天空给的,是那高高的雪山给的,是那清澈的流水给的,是那青青的草地给的。”徐东的这本小说集所运用的语言也像天籁之音一样,如一首空灵的乐曲,流淌在读者的心中。他用童话般的语言讲述来自天堂的世界的故事。在潺潺的流水边,在青青的草地上,在洁净的天空下,拉姆的歌声在徐东诗意的语言描述中徐徐飘来,轻盈而不失沉稳。
拉姆在和达娃相遇的那一刻,觉得自己又变成了小姑娘,又有了唱歌的欲望,“拉姆忍不住轻轻地唱,后来就放开了唱。拉姆的歌声唱落了她脸上的皱纹,唱青了她的白发,她的歌声使天变得更蓝了,她的歌声唱回了过去。”这是一个童话式的结局,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读惯了纸醉金迷,看倦了迷茫沉沦,回头再看看这个徐东为我们设计的成人童话,似乎心又归为宁静,所以这是一次心的回归,语言的净化!用小说表达自己的情感意志比用散文和诗歌直抒胸臆要艰难,但徐东在他的小说中显然突破了这一技术层面上的难题,他用灵动优美的语言抒写他心中的歌。
海德格尔曾倡导的“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在作家江小笛看来,徐东的诗意“更重要的表现于他对西藏的想像力为我们建构了一个理想的彼岸,为我们这些在此岸的世界中苟延残喘的人们找到了精神的家园。” “在西藏的那段时间,我改变了很多,对我心灵潜在的影响很大,很难忘,很美好。”徐东怀念西藏,他喜欢一醒来就能看到远处雪山的感觉,陶醉在那种如油画般美丽的景色里。的确,徐东的语言与西藏的天空一样纯净,那些傻傻的主人公比世俗中的聪明人更易回到事物的本真。他的小说真正体现了人性本善。
徐东在小说中说到:“我怕我一说话,世界就变了。”因为“有些事物就要被惊动了。”有徐东的小说和没徐东的小说,世界是不一样的。徐东用小说开口说话,许多事物已经被惊动了。小说集面世之后,引起了评论界广泛的关注,贺绍俊说,他的追求多少有些像一个乌托邦,但难能可贵的是,他将这个乌托邦付诸行动,这就有了他的意象小说。李敬泽说,《欧珠的远方》在他的外部,是远处的地方,也在他的内部,是心中的向往、梦想。孙智正说,这些小说首先是小说,同时是诗、哲学和语言……
许多作家在创作之初往往抱有避免千篇一律或千人一面的初衷,但当作品发表后,经常事与愿违。徐东有了《欧珠的远方》至少不会有此担忧了,因为他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如果你也像作者那样,渴望现实之外的生活;渴望更自由、更安静、更爱;渴望感受内心与明天的美好与灿烂;渴望有所期待的时刻,会有什么从天而降……那么,请来读徐东。
参考文献:
[1]章必功:《<红楼>讲稿》,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