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医欢乐多 

    最近，兄弟老牛的微博、QQ、MSN、豆瓣、人人的签名一律愁云惨淡，因为他母亲病了。在老家医院挂专家号检查了两次，诊断结果都是尿毒症初期。医生要求本来爱吃鱼肉的老人家每顿饭只能白粥、青菜，而且每天最少要喝3瓶白开水。同时，还要随时都有做透析的物质和思想的两手准备。

    老牛很是为难，工作忙、琐事多、上下班没个准头，而且住的还是跟人合租的小两居，要是把母亲接来，怎么住比去哪个医院检查还令他头痛。再说了，医院一入深似海……

我说我给你举几个例子——第一个是我自己的：今年春天因为感冒、发烧去医院，医生一上来还没看清我长什么样，刷刷开单：先抽血化验查白细胞，然后心电图、肺功能检查，还要做B超。我纳闷儿，感个冒发个烧，这是要查好几代啊。医生理直气壮，不检查怎么排除？不排除怎么知道你是感冒发烧？万一不是感冒发烧治出了问题，谁负责？终于排除万难，确定为感冒发烧。花了五百多块钱，最后领回一堆药片。临走时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吃完药记得来复查！那热情劲儿催人泪下。

    第二个是同学的：同学舍友从南方刚到北方上大学，连日的面食让她肚子一直抗议，吃不下睡不香拉不顺畅。去医院，医生瞄一眼就信手开了B超单子，让查查看是不是怀孕了。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女同学当场就羞哭了……而同样是该宿舍的另一位同学，陪着总是呕吐、孕相明显的表姐去医院，医生刷刷开了检查单，让去做个胃镜，同学表姐知道做胃镜的痛苦，差点儿没吓晕过去。

    第三个是同事的：陪着感觉不舒服的父亲去医院，医生让查B超，然后指着黑白一片、阴晴不定的屏幕说，重度脂肪肝。同事父亲几十年来一直是个不能再标准的瘦子了，脂肪肝？还重度？出于疑惑，换医院再查——不过是消化不良，肚子里胀气，造成B超的阴影。

    老牛疑惑着说，你举这些例子，到底是支持我接我妈来啊，还是吓唬我别让我妈来啊。我说当然要来北京查一查，我举例是想说，知道山有虎，咱们打不了虎，总该学会怎么避开路线吧。虽然县城的专家信誓旦旦地说全国医院的机器都是一样的，可架不住人有不同不是？再说了，尿毒症这种在电视剧里流行的病，生活中无缘无故就得了，总觉得蹊跷。

    老牛到底还是把母亲接过来了。小两口把床让出来，一个找朋友凑合挤几天，一个在客厅的沙发上忍着腰疼。我去看望老人家，没想到她一脸豁达地说：要我说就别查了，县城的医生都说这病治不好，而且检查一做就是儿子半个月工资……

历经令人崩溃的排队、挂号、检查、等待，结果还是让人庆幸的——哪里是什么尿毒症呢，不过是因为老人家贪图便宜买的降压药有问题，损伤了一点肾功能。换一种降压药，加上饮食稍微注意一点，完全没问题。

结果一出来，吃了一个多月白粥、青菜和白开水的老人家一刻也不愿在北京待，逼着老牛给她买了从来也舍不得坐的动车票，当天下午就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南方人物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