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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抽穗(笑看麦花——随手涂鸦) |
远视记
文/老三
在北京如果进行一场不记名的埋怨项目投票,估计所有人都会朝我吐口水拍板砖,嘴缺一点儿的人还会顺便给我盖个弱智的帽子,因为连地球人都知道,交通是北京最大的麻烦。
这还用投票?
我在柳芳城铁站附近上班,住的地方在西四环外的玉泉路,早晨上班和傍晚下班各需要在一二号地铁间倒一次,出站后再倒一趟公交车,一切顺利的话,一个半小时确保不会迟到和晚归。这算是比较幸福的,因为单程在两个小时以上的上班族,比比皆是。这还没有加入途中的各种非人的拥挤折磨的因素。
每天上班,我的路线是固定的,步行10分钟+一号线40分钟+二号线15分钟+步行10分钟+公交车15分钟。下班时则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坐123去东直门坐地铁往回倒,一个是坐606去雍和宫倒地铁。性质是一样的,但是内容可不一样,123下来到东直门地铁要翻过一座人行天桥,绕过一个人工小三角地带,再走上五到十分钟才能进二号线的地铁。606则不同了,下车穿过一个六车道的马路就是地铁入口。这是我在一次坐错了公交车时无意中发现的,因为眼睛近视又不肯戴着眼镜误打误撞上的,我暗自得意了很久,关系一般的朋友我没有告诉过。
地铁站一般有两个以上的出口入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奇怪的是雍和宫站我只发现一个口,出入都行。不过疑惑远远比不上我的窃喜:每天少走那么远的路,节省了时间、体力、焦急和部分的拥挤。所以,虽然过那条六车道的马路经常险象环生,但是我还是洋洋得意。聪明的脑袋瓜就是好使呀,放到哪里哪里亮,即使是这几分钟的时间节约上,那也是智慧啊。
有一天,刚上606就发现跟着上来一个中年人,提着个跟他的身体差不多体积的蛇皮口袋,一连茫然地问司机:请问四伏(师傅),支(这)车能到地铁站嘛?
司机习惯了车里的拥挤嘈杂,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装着听不见。我轻轻慢慢地用一副随意的口气说,到的,跟我下就行。说完我没打算听他说谢谢,平日里在街头和车上被问路问习惯了,这点儿小忙,何足挂齿。
所以那位“四伏”的表情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我一手拽着栏杆,一手捏着卷成二分之一大的杂志,凑着一双近视眼看了起来——几站地几分钟要下车,我烂熟的呀。
下车时一篇文章正好结尾,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忽然被撞了一下,趔趄了一步才稳住身形。回头一看,是那个问路的中年人,他没得及向我道歉,伸着头从我头顶瞅了一眼就眉眼儿都舒展了,卷起蛇皮口袋在肩上,绕过我大步流星往前走。
我有点儿愠怒,刚想提醒他坐地铁要过马路的,他已经七八步开外了。切,连声对不起都不说,让你南辕北辙去吧。我觑着双眼,等了两三分钟才瞅了个车流渐稀的空当过了马路。往前紧捣几步,就能看见地铁蓝色的标志了。我备好了嘲笑回头去找那个扛着自己大小行李的中年人,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蓝色标志:地铁。
揉了揉眼睛,侧过脑袋,才发现它就在公交车站往前二十米远。我日月经久地视而不见,因为一小片树丛让它忽隐忽现。这时,那个步履蹒跚的中年人突然脚步轻快起来,在“入口”两个大白在下面一闪身不见了。
愣了片刻,我赶紧观察了一下周围,大家行色匆匆,没人在意我潮红的脸。接着, 我用一句“远视才能发现真相”的自嘲,摁灭了升腾着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