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过一回“牛仔”

    在我6岁的时候，我们家给生产队养着一头大黄牛。恰逢那年大黄牛又下了一只小牛犊，刚上小学的我就顺乎其然地成了放牛娃，担当起照顾黄牛母子的重任。

    每天放学后，我都要和小伙伴们赶着我们的牛去那野草丰茂的山坡上放牧。一帮小家伙骑在牛背上，赶着一群牛行走在乡间小道上，邻居家的二毛哥还会拿出他的竹笛吹奏起来，悠扬的笛音就在山谷间回响，衬着满天灿烂的晚霞，宛如一幅恬淡的乡村画卷，可惜那时候我还不懂得欣赏这些。

    牛们吃草的时候，我们就在一旁嬉戏玩耍。我家的小牛犊对青草还没有兴趣，它趁大黄牛吃草的时候，就钻到妈妈肚皮下吃奶。看小牛犊两眼微闭，尽情吸吮的陶醉劲儿，二毛哥突发奇想，他诡秘地问我：“狗屎，你吃过牛奶没有？”

    “没有。”

    “想不想吃？”

    “想啊！”我不知是计，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快去吃呀。”他看着小牛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朝我递了一个眼色，然后脸上就露出了坏笑。

    就吃这个？我愣了一下。

   “不敢，是吧？胆小鬼！臭狗屎！”二毛哥怂恿我。

   “这有什么不敢的！”

    那时我年纪虽小，在村里的孩子中却是有名的大胆，上树偷果子，下河捉螃蟹，从不落后。

    二话没说，我就靠近了大黄牛。双膝跪下，头朝上仰，我咬住了一只奶头。猛吸一口，就有汩汩的奶汁带着乳香，透着甘甜，流过我干渴的嘴唇，流进我的心田，滋润我天真的童年。

    大黄牛猛一回头，发现凭空多了一只“牛仔”。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瞪大眼睛，惊恐地注视着黄牛的一举一动。我担心它会用牛角顶我，或者挥动尾巴驱赶我，甚至翘蹄子一脚把我这个“异端”踢开。那样我就惨了。

    但大黄牛只看了我一眼，就以母性的仁慈和宽容原谅了我的顽皮和唐突，又自顾自地吃草去了。小牛犊对这个和它抢奶吃的“兄弟”还是不太友好，它抬起头来哞哞地叫了几声，算是表达抗议。

    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二毛哥也不得不佩服我的胆量，只是从此以后我的小名就不再叫“狗屎”，而被唤作“牛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