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花开，亮处浮起三五朵，无数红豆豆藏在幽暗之中。

就有了香氛。

一颗大花苞微微张嘴，要开不开的样子，花瓣儿层层包裹，让我想起山茶和月季，很像很像，就是小很多。我喜欢那样的重叠感，层次分明，耐人寻味。将将咧开的嘴缝还是黑的，看不清里头的内容。要是有一两粒金黄色花蕊露出头来就好了。也许就是过一会儿的事。就在梅下逡巡，寻逆着光的花儿写个真，消磨时间。刻把钟后再来看，花苞还是老样子，没有变化。只好算了。只将无蕊的花苞拍了去，制成梅笺，比盛开的花儿有味。

第二天从梅树身边经过，想起那花苞，过去整整一天，应该是盛开状态了吧。绕到跟前看，竟没开，还是一颗苞，并不比昨天大多少。不过，嘴咧得大些了，我昨天想象的两粒花蕊吐在嘴外，绒绒地黄，味道果然又自不同。拍花，一定要带蕊子，而且要好蕊子，才能拍出一朵好花。尝见人们只管对着有花的地方乱拍一气，大头贴花儿蕊子似一把乱草，空有一些花颜色，如何看得？真是浪费表情。花苞新蕊乍吐，正当妙龄，是一朵花最美的样子，当然要拍下来，留着没事时翻看，娱悦自己。

这才晓得，红梅是个慢性子。等它开放，你也要有耐性。

第三天不用说，一定开了。一看果然，它尽情绽放在阳光下，花瓣张开，蕊子伸得老长老长，花药已是一些小黑点子，除了胭脂红色，再没有好看相。

前年过年，在母亲那儿吃过年饭，乘地铁回家。出站嗅到梅香，循香找过去，在站背后发现这几株红梅。借夜色遮脸折了一大枝回家插瓶妆点年味。今年年早，直到这会儿它还无枝可折，只淡淡开了几朵花。

路边之梅，无人搭理，于闹市里寂寞地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