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之后，白天一天天延长，这个过程很缓慢，延到夏至才会长到极致，再回程向短。过新年时，昼间仍比夜间短，但早上已然明显地亮得早些，夜的降临也晚了片刻。独自清坐，便觉日脚长长，不知如何消磨。

不是过年吗？是啊，就因为年初一，更是不晓得日子该如何打发。

就是坐着，想些人，想些事。

人在凋零。冬天里，熟识的朋友走了好几个。这个冬天似乎特别照顾文化人，不折腾，说走就走，干净利索。

有些人是再也想不到他会走的，蓦地走了，却也并不觉得突然，只是略感不可思议。

二零年颇走了几位，今冬又走了几位，关系皆不密切，就是从前常来常往，还算熟识，多少年不见，总以为会在哪条街的拐角劈面重逢的，却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当年旧事随之浮于眼前。那会儿都蓬勃，都奋进，都在为未来敲打算盘，都斤斤计较于工作与事业。人一旦走了，皆为虚话，甚至笑话，有一种荒诞感。

所为何来？

想起那曾经热烈而真诚的面孔，心一酸，眼睛湿了。需要控制一下，泪水才不会滚落。

沿街好多卖花人，摆着一大溜黄色或白色的菊花。不知在风中站了多久，缩着脖子，有人哼着今年最火的歌。

亢奋。亢奋不是抖擞与振作，是无聊，是浑不吝。

蓬勃，奋进，热烈，真诚，渐成过去时。

一代人和一代人不一样。新一代自有自己的活法，无须过来者置喙。

真诚也可以成为贬义词，不是吗？

当其时，感觉一天很长。一旦过去它就短了。不但一天短，整个人生都短。百年人生亦不过一瞬。长长短短，短短长长，皆为主观感觉，与现实无关。

何必计长较短，顺着时光，乖乖听它摆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