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声迢遥
夏日早晨赶头班地铁去梨园,习惯了四点多起床。一晃深秋,不赶地铁了,可还是四点多醒来,而且一醒就精神炯炯,再也睡不着。只好起身,立于窗前面向漆黑的夜,作一点吐故纳新的呼吸。黎明之前,是夜最深的时候,世界在沉睡。可是,不忙,似乎除了我还有什么醒着,在哀哀啼鸣。张耳捕捉,声音消失了,不一会儿又从夜色中渗出,缥缥缈缈,极不真实,仿佛来自星边或者月边甚至比星月更远的地方。旧历十月初一,此时并无月亮,空中仅有几粒星星闪烁。往年只能看到金星,独一颗。今年居然能够多看到几点星芒,真不容易。希望再过两年便能仰望北斗。听清楚了,那哀哀之声正是一只秋虫在有气无力地摩擦翅膀,其声如清晨开在枯叶上的一朵花儿,皱皱巴巴,不像样子,就是一点残旧颜色。
是只老衔子在求偶。不过,如果此时尚还未有雌虫前来俯就,它大概率只会孤独终老。
与其说它在作最后的努力,不如说只剩了一点下意识:反正活着就要发声。
秋虫的执著,我不及也。
解释一下,老衔子就是老蟋蟀,会咬架的那种。是我们小时候的叫法。还有一种叫飞蜓,也咬架,声音清脆,咬架特别凶,个子比它小很多。
那时的我喜欢养飞蜓。十几个罐头瓶子都是飞蜓,一溜儿摆在床底,夜里唧唧啾啾叫起来,似一支迷你小乐队。
养过一只极大极凶的老衔子,叫起来沉雄有力。在虫界没有敌手,却殁于公鸡之喙。
不骗你,那么小的我,就被虫声唤醒了心中与生俱来的哀愁。所以一直有些多愁善感,这不是好性格,挺误事的。
突然有动静,早行的人出门了,脚步踢踏。虫声隐没。
躺回床上,瞬间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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