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后的蚂蚱

现在的孩子,恐怕大多数没见过真实的蚂蚱。
只是我的推测,也许不准确。我是根据自己的情形作出这样的判断的。我至少二十年没见过蚂蚱。一八年以来,常去野外逛荡,去年和今年更频繁些。还拿个手机揹个相机,拍感兴趣的植物与动物。心中暗暗希冀能在草间拍到我最熟悉的童年伙伴,都是些虫子:金龟子,铁牯牛,花大姐,油葫芦,蛐蛐儿,螳螂,蚂蚱以及蚱蜢。蚂蚱与蚱蜢也许是同一种东西,我说不准,没有深究过。小时候捉到它们,肥的叫蚂蚱,瘦的叫蚱蜢,更瘦的叫修子,实际上它们的大模样是差不多的,应是同科同属的小小生命。附近的公园虽然很大,草木幽深,内容丰富,但只能听到油葫芦与蛐蛐儿的鸣叫,根本看不到虫子们。当然,蜻蜓蝴蝶蜂子还是有的,否则这个世界就太干净了。在园内转悠数年一无所获。去年与今年往远处走,晨步范围扩大到东湖边。东湖之大之野,具强大的生态优势,以为能够碰到虫子们了。尤其今夏,天天乘头班地铁去绿道寻幽,与虫子们邂逅的概率大大增加。我亦作好思想准备,一旦相逢,便即聚焦,定要拿到它们的高清影像。岂知一晃到了秋九月,除了碰到一只凤蝶,一只蛱蝶,一些蜻蜓与豆娘,其它虫子竟是一只未见。是什么原因让我与它们缘悭一面呢,二十年睽违,时间够长了啊,难道再也见不着了吗?难道它们都绝种了吗?常见以虫为食的鸟儿从眼前飞过,一群一群,甚是欢快,竟至于为之担忧:虫子越来越少,将来它们吃什么,还能欢快多久,怎样活下去,不得而知。倘若在偌大的东湖都找不到一只蚂蚱,是不是有点令人绝望?
然而今天可以报告一个好消息,终于拍到蚂蚱了。
记忆中的尖头蚂蚱,体色碧绿。只是,它并未伏在草间,而是被叼于鸟喙。
是只山鹪莺,将它叼出草丛,在小堤上啄食。
吃蚂蚱的小莺当然快乐,亦很忘形,拍它的人逼近到两米以内,它仍洋洋不睬,只管啄它的。蚂蚱对它而言有点大了,啄得不容易,但它绝不放弃。
二十年未见的童年伙伴,以这样的方式与我重逢,它就在我眼前,我却无法道一声别来无恙。
唏嘘。
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