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坨坨
又跑去看黑水鸡娃了。
绿汪汪一池浮萍,浮着黑鸡,黑油油格外打眼。老远就看到了它们。
两只大水鸡,身后屁颠屁颠跟着一只小家伙,两头讨好,左右逢源。那几只呢?
一共六只的,隔了一天没来,它们去哪儿了?
感觉应该都在。细听香蒲丛中有细碎的啾声,可能就是它们。
趴在栏杆上耐心守候。果不其然,它们一只一只悄悄游出来了。绿色的画纸上一时墨团梭动,像一幅水墨动画。
有人忽然弄响音乐,跳舞拍视屏。我被唬了一跳。
水鸡妈妈长唳示警,小东西急划几步,匿入香蒲中。
也是没辙,人家非要舞,你能把他怎么办?
只好去大塘转一圈,一会儿再来。
再来池子很安静,大鸡小鸡都出来了,水墨动画接着上映,黑鸡红冠绿萍,颜色真好。
小鸡娃们没红冠,但嘴和脑袋是红的。
仅隔一天未见,它们明显长大了,硬朗了,肿眼泡消了不少,眼中有了光。两只可爱的小肉翅子生了黑羽。一边追着父母要吃的,一边也能自己啄着什么咽下去。特别喜欢看它扇动翅子的小模样,那两根小肉棍子便是它以后赖以飞翔的双翼吗,不可思议。远远地看,除了秃头红嘴,闲立理羽的样子哪儿哪儿都像一只鸡崽,可偏偏又扑到水中游起泳来,鸡崽却是不会。忽然忆起几十年前在田里薅秧,曾经薅到这么一个小玩意儿,捧在手中不知把它怎么办才好。后来怎样处置的,记不得了。应该没有养它,是放回田中去了罢。
有只庚辰一八八零年的笔筒,画花下一只似鸡非鸡的鸟儿,题水仙花下有鸡存七字。这题画诗应是画者自己随口诌的,不伦不类,狗屁不通。藏它这些年,因与小水鸡盘桓而想起这句诗来,竟感觉有些意思。找出它来摩挲半日,甚是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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