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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暮,去大湖边站站。
先拐过去看荷塘。荷塘是大湖隔出来的小块水体,倒是自成风景。几天不来,塘面变了样子,先前小荷将将出水,不过零星几片,此时竟然铺了一塘,感觉拥挤。幸而留出一角静水,水色深碧幽邃,鹭儿飞过,雪羽映照,极其鲜明可爱。
今春头一回在这口塘中看到白鹭,很是欢喜。池鹭夜鹭在空中飞,白鹭飞起,瞬间调了对比度,它们就隐在墨绿的大调子中看不见了。白鹭翩然落到岛上,镜头追过去,才发觉离它两三米的地方还有一只肥夜鹭,比白鹭大一圈,却那么的不起眼。
凝眸细瞧,那夜鹭叼着一条看样子至少斤把重的肥鱼,费劲地吞咽。左摆右摆,反复调整,终于咽下去了。我替它松口气。
一股鱼腥味儿扑鼻而来。
吟宋曹豳春暮诗:门外无人问落花,绿阴冉冉遍天涯,林莺啼到无声处,青草池塘独听蛙。
有些应景。
但各种鸟儿鸣唱甚欢,与蛙声应和,又和诗上写的不一样。
无声处,独听蛙,或者是他当时心境,我理会得。
大湖倒是干净,茫茫一派灰色,似乎连水草都没长一根。
远处如黛青山。
可惜低矮了些。总爱拿它与西湖比。西湖对面的山高多了,所以胜在山色。它胜在水光,水面比西湖大了好几倍。
茫茫二字,不是白给的。
无风,亦无波,一平及远。青岚里谁驾船来,影影绰绰,悄然滑行。
水面广大无边而孤舟一叶,这是现时极难得的景致。还是要说可惜,不是木划子,划船的也不是渔家翁。
这么大的一个湖,现在恐怕很难找到木划子了。哪怕留一只作标本呢,但可能也没有。
想起当年父母带着幼小的我坐划子渡水去磨山的情形,又想起有个会画画儿的女孩和我乘木船去落雁岛的往事,都和这茫茫湖水一样渺远而遥不可及。大湖有岸,一跺脚可以走过去,走多久都无所谓。往事无涯,远了就是远了,怎样折腾也不可能拉它转来再临其境,只索渐渐淡忘。
好吧,吟个宋人蝶恋花:
遥夜亭皋闲信步,才过清明,渐觉伤春暮。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
桃杏依稀香暗渡,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吟到末一句,痴了。
这个春四月,很短,也很长。凄凄惶惶。有时吧,真感觉没个安排处。
又想,无安排处便是好安排。人生如何安排,不过就是随波逐流去罢了,较什么真。
至于相思,和这个春天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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