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急,没有前奏序曲,直接往下刷。
撵人的雨。科头的行人纷纷往躲雨处跑,一时乱纷纷。过一会儿方始站定。水边空旷了。
躲雨处却嘈杂起来。人味烟味,呛人。
我不忙不慌,从容进入水榭,于檐下独立,望着雨濛濛的水色天光。
比湖小,比塘大,一湾碧水。姑且还算湖吧。水面一时布满雨点。
雨点太密,已然看不出它们各自的圈圈。无数圈圈相叠,细细碎碎溅着水花,发出好听的声音,非金非玉,略略相像。
所谓濛濛雨,是习惯性的书面说法。其实濛濛是前一刻的事。欲雨未雨,感觉粘腻,似有淡淡雾气。雨一下,忽然明朗了。雨是眼药水,眼前景物瞬间提升像素,无不清晰可见。
一只夜鹭从容渡雨,飞向远方。
所谓远方也是错觉。急促扑翅的小雀子们从天上划过,总以为它们不过是去前面的小林;翼展较大的鸟类滑翔而来,则感觉它们一定会去不可知的遥远之地。事实也许恰恰相反,大鸟可能一个圈子兜回来了,小雀们却飞过大江,去了江南。
果然那只夜鹭又折回身子,落往湖对面的绿柳梢头。
傍水垂柳,将一树绿色投在绿水中。绿里隐了两只灰蓝鹭儿,树上一只,水中一只。树上鹭儿往水中一扑,两只合而为一。鹭嘴上多出一条鱼儿。
毛茸茸的湖水不知何时又平如镜面,湖上出现小船。
划船人和我招呼:又来了?
嗯,又来了。
你说那个鸟窝,为什么鸟要拆它,在旁边搭个新的?
不知道啊。
你还不知道,你不是研究鸟儿的吗?
我不是。我是好玩。
他笑笑,将塑料筐中水草一团一团抛向水中。过几天这水下便会长起一片水草林。
雨停了。池杉滴答着绿色残雨。风儿转凉,躲雨的人们早已走散。